几人说话间，茅厕尸体被打捞了起来，衙役还在清理。
“不知我等能否观瞻柴大人办案？”顾桓看向柴班。
柴班闻言点头，“可，能得顾大人提点，是泸州荣幸。”
裴敬和锦春几人对视一眼，挺好的，难得看别人查案，换个角度看自己。
从其他人眼神中都看出了对顾大人这一明智抉择的欣慰和高兴。
说话间衙役小跑了过来，“柴大人，尸体打捞上来简单冲洗了，胡仵作刚过去。”
柴班点头，然后目光看向皇城司几人，目光又落到裴敬脸上，言语诚恳，“小地方仵作班门弄斧，能有有限，不知可否请裴仵作指点一二。”
裴敬愣了瞬间，转头看向顾桓，又见柴班热切的目光。
点了点头，“我旁观吧。”
跟柴知府走近，皇城司众人这才看清，竟然是一处旱厕，位置也比较偏僻，粪池用铁门锁着，从旱厕上头踏脚青石板方可看到粪池内。
池内因粪池坑位被锁，光线应该是属于比较阴暗的，目前已经打开，捞出了尸体。
若非几个孩子闲的无聊，拿炮仗炸粪坑，怕是这尸体化成肥料都无人会察觉。
周围粪池的臭气熏天，着实不太好闻。
裴林从包里掏出几个帕子给皇城司几人递了过去。
见裴敬第一个给自己，顾桓嘴角轻扬，遮了口鼻。
气味果然淡了大半，入口鼻的只剩下草药的熏香。
裴敬捂好口鼻，看泸州仵作蒙了块布就上，以及跟忍着臭气靠近的柴知府，叹气把最后的几个递了过来。
看来自己又得买药材熏香重新熏制些了，这东西是消耗品。
“胡仵作换上这个吧，腐尸易生毒气，长期接触不防范易生病症，容易短命。”
胡乔刚准备动手，见凑过来的漂亮女子递了个口帕过来。
这姑娘一看白净五官漂亮的不像话，就是个不食烟火的，不知怎么混过来的，验尸也打搅，没个眼力见！
验尸被打扰正有些不悦，刚要发难就听到柴知府一把接了过去给自己塞了个。
“多谢裴仵作，那下官就不客气了。”
下官？裴仵作？
胡绝拿着口帕，有些讶异，是他想的那个裴仵作吗？
柴班怕这老死板得罪人，赶紧说道，“这几位是皇城司的人，这是皇城司顾总指挥使，开国侯许世子，皇城司百户大人，身后这几人也是两位刘副使的左膀右臂。”
“至于给你递帕子的漂亮姑娘，你没猜错，就是你时常念叨的皇城司四品仵作裴姑娘。”
胡乔瞳孔一缩，一激动差点扑在腐尸身上，赶紧捏紧了帕子，“胡乔有眼不识泰山，裴仵作莫见怪。”
胡乔有些激动，五十多岁的精瘦老头，此刻手脚都不知道该哪里放，脸上挂着笑局促又激动。
“你验尸册子我看了，咱们仵作同行学了不少本事，都是吃饭的家伙，裴仵作也不藏私，我等都十分感激，衙门现在验尸查案都比以前详细快速了不少。”
裴敬有些尴尬，点了点头，“谬，谬赞了。”
柴班很满意，赶紧督促胡乔，“几位大人观瞻咱们验尸查案，本官替你央求了裴仵作指点一二，别磨蹭了，先验尸。”
裴敬忍不住又多看了两眼柴知府，这人还怪好的勒，知道跟员工谋福利。
胡绝忍住激动的心思，赶紧老老实实带好口帕验尸。
看胡乔手上绑了布就翻查尸体，裴敬有些讶异，原来不是仵作都裴手衣的？
手衣也就是手套，多用的是鱼肠所制，自己开始的也是皇城司领的鱼肠手衣，后面顾大人给自己换了个，更贴合也更厚实，比之前的好。
她以为这东西是各衙门标配，因为刑部用的也是鱼肠手衣。
当然她目前见过的仵作除了自个儿就刑部那非拉着自己认师傅的俩徒弟，她其实也没教多少，只教了大部分的常识和辨别尸体的各方方法。
顾桓见裴敬盯着泸州仵作的布袋，“鱼肠手衣价格昂贵，不是谁都买得起的，皇城司的不缺这点钱，你的手衣是我特意用兽皮特殊定制的。”
原来如此，怪不得自己的格外好用，大小也很合适，感情是顾大人老早就偷偷特殊定制的。
他怎么知道自己的手掌大小？裴敬疑惑目光看了过去。
顾桓耳根一红，总不能说，当时她验尸晕倒后，发现那手衣不太合适，自己偷偷比了她手掌大小，也是那日第一次偷亲她。
顾桓咳嗽了一声，“先看验尸。”
这边胡乔没有留意裴敬举动，他只知道，堂堂仵作之首此刻正看自己验尸，神情专注，可不能丢了脸。
胡绝褪去了死者身上衣物，“身上有干涸血迹，胸口有刀伤，是尸体腐败可能死了两个月了。”
“柴大人，致命伤应该就是胸口刀伤，死者年龄应该是三十岁左右。腐败严重，其他的没法查了。”
这尸体身上溃烂，还爬着粪坑的蛆虫，虽然冲洗了几遍，但躲藏在里头的也因为出了粪坑，天气热陆续爬了出来。
周圆后头看得头皮发麻，好几个人忍不住后退了些，泸州衙门打捞尸体的几人早早在外围吐的脸色发白。
裴敬看了看，尸体留下的线索确实不多，致命伤也确实是胸口刀伤，大致没错，年龄推断也差不多。
“尸体应该死了三个月以前，不止两个月，验尸不仅要看尸体腐败程度，也得看尸体所处环境。”
裴敬捂着口鼻，声音有些嗡嗡的，伸另指手朝粪坑位置指去，“尸体所处粪坑，里头本就细菌多，也就是沼气多，会加剧烈尸体变化，根据腐败脱落情况加上粪坑有蛆虫啃食应该死了最少有三个月了。”
裴敬指向尸体，“判断尸体身高你可以这样判断……”
裴敬指着尸体把目之所及，能教的和其他类似的情况如何分辨，如何去判断举一反三给胡乔又讲了些。
胡乔醍醐灌顶，原来验尸还能这般，怪不得这漂亮女娃娃能得圣人亲封四品仵作，这对尸体了解程度天天守在尸体旁边都没这么清楚哇。
看完他们验尸，裴敬也生出了想法，回京了自己写些相关的知识册子吧，验尸越详细，对死者身份和辅助的大人百利而无一害。
也能早日还死者一片清白。
“根据伤口位置可以初步猜测，应该是激情杀人，像是被人偷袭杀死的。”
裴敬默了默，“柴大人派衙役旱厕墙壁，台阶仔细找找，应该能发现细微血迹。”
众人马不停蹄赶紧入了旱厕内寻找血迹，半晌果然来报，墙面和青石上确实有血迹。
几人看完，裴敬也忍着恶臭凑旱厕上方去看，胡乔已经把裴敬当成了主心骨，“裴仵作，这血迹干涸了，是明显的滴落状。”
裴敬点头，这言语措辞，明显是真看了自己验尸的话术。
“明白代表了什么？”裴敬当场考试。
“说明当时他是站在旱厕上方被人杀了，之后掉进粪坑的？”胡乔看了看粪坑，说出自己推测。
顾桓站在旱厕外，浅笑看向裴敬拉着胡乔考孝学问，像胡乔说的她当真没半分藏私，生怕他学不会。
才班咧嘴笑，胡乔这老古板验尸确实有两把刷子，不然这么大年纪了衙门还舍不得放人，能跟裴敬学透，到时候带着徒弟，他泸州衙门不得业绩再刷刷新高。
裴敬摇头，指向血迹，“如果旱厕是第一凶案现场，那血迹应该是喷溅状才对，不应该是滴落状，更像是凶手故意布下的迷魂阵，目的是扰乱查案方向。”
裴敬指向两踏脚的青石板，“就这宽度，你这么瘦都掉不进去，那死者明显生前不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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