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告里说，希德露为了获取一样研究材料，去往一个没有大面积居住地的星球，结果助手兼好友玛丽安长时间联系不到，因此报警了。
星球搜索了三天，才找到了希德露。
之后，希德露就退出了研究。
而医院也对希德露进行了基因检查，证明了身份。
那么，是因为希德露在那个星球遭遇了什么，才性情大变的呢？
昙露正思考这个问题，乌栖时却搂紧昙露，皱紧眉头，发出梦呓。
“唔……不……”
看着很痛苦。
昙露先放弃希德露的事情，担心地凑过去，查看乌栖时的状况。
乌栖时状况不太好，明显是做了噩梦，冷汗细细密密地覆盖住额头。
昙露用神力围绕在乌栖时头上，让他的灵魂和身体建立紧密链接，不会和身体分开。
是的，昙露给乌栖时的安抚，比起抚平紊乱的灵魂，更像是把乌栖时的灵魂稳定在身体里。
因为乌栖时的情况和其他人根本不一样。
他的身体与灵魂的链接比起他人还要弱，万一陷入噩梦，很容易断开。
好在昙露已经有缝缝补补哈提斯受损灵魂的经验，给乌栖时缝灵魂进身体也不算很困难。
——就当是把布偶冒出的棉花塞回去就行。
……
乌栖时又做梦了。
他梦见自己在一个玻璃罐里，玻璃罐里的药水像是羊水把他包裹，为维持他生命的，是一个插入身体里的装置。
而在他身边，有数十个……不，数百个同样的玻璃罐，里面有数个乌栖时。
他就像是走在一面破碎的镜子前，镜子碎片折射出数个角度不同却一模一样的自己。
乌栖时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但是下意识感到惊惶。
可他偏偏什么都不能做，也喊不出声音。
连昙露的名字都呼唤不出来。
而在水隔开的混沌之声中，有人在说话。
“……实验……肉体与灵魂……不同。”
“鸦兽人……来自他的基因……成功……培养……无灵魂……”
“重要部分……国妃的神力……”
在乌栖时没注意的时候，一只被黑色衣袍包裹的骨手覆上乌栖时的双眼。
粗哑的声音仿佛要刺痛乌栖时的耳膜，又带着一种——“你该醒了。”
乌栖时突然惊醒！
“啊！”
昙露连忙抱住乌栖时：“乌栖时，你怎么了？”
“露……”
乌栖时眼神过了一会才聚焦，还是心有余悸。
昙露拂过乌栖时被汗水浸湿的额头：“你还好吗？乌栖时。”
乌栖时举起手：“露，我……这真的是我的身体吗？”
“你怎么会这么想？”
昙露摸摸乌栖时。
乌栖时扶着头坐起来，昙露也跟着他坐起来。
乌栖时：“我……你每次给我做安抚，我都感觉——你是把我的灵魂稳定在躯壳里。”
乌栖时是梦鸦，关于灵魂的敏锐度完全不输给其他人。
昙露顿了一下：“确实是这样。可是——我也没有感觉到，你的身体里有另一个灵魂。”
“乌栖时，在我发现你的时候，你身边的也都是只有躯壳没有灵魂的复制人。”
其实按照昙露的想法，活体器官库可能更贴合它们的情况。
昙露抱住乌栖时，声音里也有了执着：“这就是你的身体。我说就是你的身体。”
乌栖时无奈地拥紧昙露，轻拍她的背，亲吻她的额角安抚：“你不要怕，我不会离开你的，我们约好了。”
昙露抓住乌栖时的衣服：“……”
乌栖时感受到昙露不高兴，去哄她：“好了，我不说了，以后我都不说了，好不好？露？”
乌栖时臂弯收紧，和昙露贴近。
昙露也全身心卧在乌栖时怀里，赌气般地鼓起腮帮子，不说话。
乌栖时轻笑一声，吻上昙露的双唇。
“呜！……”
乌栖时这次的吻带着快要夺去一切的缠绵，昙露被亲得七荤八素以后，才被乌栖时松开嘴唇。
乌栖时再啄吻一口昙露：“好了，我还欠你一千个吻呢，我不会离开你的。”
那双紫蓝色的眼眸就像是无边柔软的梦境。
乌栖时的嗓音也柔和无比，像是舒服的晚风。
被这样一双眼眸注视着，被这样的声音呼唤着，谁都会放松下来。
不想放手。
不想让他离开我。
哪怕被依赖，昙露也会鼓起勇气，把乌栖时的依赖稳稳托住。
她梦境中的乌鸦。
她最初始的恋慕之心，心中最纯净的一部分。
昙露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笑出声：“那你要什么时候开始真正的吻我啊？之前的都不算了吗？”
乌栖时用手梳拢着昙露的黑色长发，有意无意让它和自己的长发交拢在一起。
“……每时每刻，我都会欠你一个吻。”
“所以，哪怕我每时每刻都在吻你，还是欠你一千个吻。”
乌栖时轻柔的话语都无法掩饰其中炽热的爱意。
“是这么算的吗？”
昙露卧在乌栖时臂弯里，歪着头，不太懂。
“是呀，就是这样的。”
乌栖时望着这样的昙露就心生无限爱怜，把她更紧地环抱，又不敢太紧，勒疼她。
即使他已经踏进尘世，拥有肉身，可是看向昙露，乌栖时总能看见那个没有被足够的爱支撑，所以低落垂头的小女孩。
用自己的爱去环抱住昙露，已经成为乌栖时的本能。
而乌栖时总是想到，也许总有一天，小女孩会不再需要他的怀抱，转身离去。
小孩子是会长大的。
而乌栖时是昙露幼年幻梦的一角。
梦总是会醒的。
昙露是那么好那么好的人，现实里总有人会爱她的。
乌栖时很早就劝告自己，要接受现实。
可是……
乌栖时内心深处，还是强烈渴求着能够走近现实，成为拥有肉身的，真实的人。
只要能拥抱住昙露，感受到她的香气和体温，倾听她的声音，那乌栖时愿意为此付出一切。
——即使他隐隐有所察觉，这具身体不属于自己。
最近他做的梦中，可能有一部分，就是这具身体的主人的记忆。
——要是这副身体真的有属于他的主人，那他的灵魂去哪里了？
乌栖时恶毒地想，也许灵魂已经消失了。
可要是——他没有消失呢？
乌栖时莫名抬头，望向不远处的一面镜子。
黑发的雄性青年拥抱住和他发色相同的少女。
而和乌栖时彷徨的表情不同。
镜子里的“乌栖时”露出了捉摸不透的笑意。
他笑了！
他看着乌栖时，口型无声诉说：
“时间快到了，你该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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