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煜拎着草莓蛋糕回来的时候，桑一已经歪栽在沙发上睡着了，他抿了抿唇，将蛋糕放进冰箱里，将桑一抱去了卧室。
桑一的脸色还是不太好，哪怕是在睡梦中，双目紧闭却还是时不时的轻轻颤动。
裴煜犹豫片刻，还是缓缓伸出手，动作轻柔的抚平了那紧皱的眉。
裴煜那晚失眠了，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大脑，将自己和桑一重逢后的事情，大大小小的全梳理了一遍。
在以旁观者的角度看了一遍后，他突然发觉，虽然桑一回到了他的身边，也像小时候那样黏着他，对他表达爱意，对他温柔体贴，可他们之间还是蒙了一层纱。
一层他看不到，也摸不到的纱。
他知道桑一的缺陷，他知道反社会人格的灵魂是游离在社会规范之外，知道他们缺乏同理心，没有道德感，内心荒芜对他人的痛苦无动于衷。
可他从不认为这是一种犯罪的借口。
第二天，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卧室。
裴煜醒来的时候，桑一正站在客厅的窗前发呆，手里捏着手机。
他看着桑一的背影，眼里还残留着昨晚得知那些信息的复杂情绪。
但他选择了沉默。
他漫步走过去，双手覆在桑一的肩头，嗓音温润的说，“状态好点了吗，需不需要去医院看看？”
桑一听到声音转过头，嘴角扯出一抹笑意，“我没事了，哥哥今天不去上班吗？”
“不去。”裴煜抬手理了两下桑一的发丝，“今天在家陪你。”
桑一眸光微闪，伸手环住裴煜的腰，将头埋进他的胸口，没有说话。
裴煜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怎么了？是不舒服了吗？”
“不是。”桑一闷声道，“就是想抱一抱你。”
裴煜没说话，而是默默的收紧了胳膊，心里却开始泛起阵阵苦涩。
他好像总是会被桑一柔软的外表所迷惑，让他时常不经意的忘记，眼前这个人潜藏着的，是多么黑暗的灵魂。
他根本不敢去想，如果那些事真的是桑一做的，那他该怎么办。
他觉得他现在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他其实可以选择不去求证，不去调查，他可以选择装做什么都不知道，继续这样待在桑一的身边。
可他无法安心，谁能泰然自若的接受自己身边可能潜伏着一只野兽呢？
裴煜的脑海里想起一道声音，“可是她爱你呀，她对你很好。”
没错，桑一对他很好，这一点裴煜从不会否认，可这不能成为他认同桑一残忍犯罪的理由。
他其实并不在乎那些人的死活，他只是想知道桑一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想知道真实的桑一，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他都可以接受，只要那是真实的。
这一天他们过的很平常，两人哪里都没有去，就宅在家里，一起看书，听音乐，伺候花草。
午后，他们又一起研究菜谱，讨论每一道菜的做法，就像是普通情侣一样相处。
两人的对话平淡而自然，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但他们彼此心里都能感觉得到，他们之间有着一层看不见摸不着的薄膜，将他们隔离开。
吃过午饭，两人一起在家里的健身房做着运动。
裴煜穿着运动背心和短裤，做着上半身拉力训练，每一次呼吸都带动着他那健硕的胸膛小幅度律动。
他手臂上的肌肉成块状，大腿强健，小腿线条流畅，警服下的他显得非常干练，而褪去外衣，则是一副力与美的完美融合，肌肉既充满力量，又不失美感，不显丝毫夸张。
他身上的汗水如细雨般滑落，沿着他紧致的肌肤轨迹一路滚进衣领深处，几缕汗湿的发丝轻贴在额头上，为他平添了几分难以言喻的野性魅力。
桑一做了几组杠铃卧推，就感觉双臂酸痛，有些做不动了。
她的伤还没好全，体能大不如从前，让她每次锻炼都显得力不从心。
裴煜拿起一条毛巾，边擦汗边走了过来，“累了吧？”他瞄了一眼重量，皱起眉头，“你推这么重？你伤还没好，别超负荷了。”
桑一晃了晃肩膀，“没事，我有分寸。”
她必须要尽快将自己的身体恢复到最初的状态，否则她面对那些人会无力抵抗。
裴煜将桑一拉起来，给她捏了捏手臂，“锻炼是为了强身健体，你这样会适得其反的。”
“可能就是太久没做的事，习惯习惯就好了。”桑一笑着说。
“你现在应该先吃胖点，这段时间你瘦了太多。”
“瘦下来对女孩子来讲是快乐的事，哥哥怎么不懂呢。”
裴煜捏着桑一的腰，“那也不能太瘦了，你看你，抱着都开始咯手了。”
桑一身高165，体重始终保持在50公斤左右，她本身就不胖，加上一直控制饮食，体重这么多年浮动区间也就两三斤上下。
而最近发生了这么多事，两次受伤让她一下子瘦了十多斤，确实该养一养身体。
桑一抬手环住裴煜的脖子，“那哥哥就给我做好吃的吧，我想吃油爆虾。”
“好。”裴煜宠溺的刮了一下桑一的鼻子，“先去洗澡。”
桑一压下他的脖子，亲了一口，嗓音夹着几分戏谑，“要一起吗？”
裴煜惊了一下，蓦然红了耳根，可看着那近在咫尺的脸，拒绝的话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两人折腾了半晌，结束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
流了一身的汗，澡是白洗了，两人又去冲了一遍。
冲完澡，桑一撒娇让裴煜给她吹头发。
裴煜自然不会反驳，他拿起毛巾将她头发上的水份吸干，然后打开一旁的吹风机，手指穿梭在发丝之间。
桑一的头发很长，一席黑发垂至腰际，柔软蓬松，手感非常好。
她坐在椅子上，凝望着镜子中映照出裴煜的脸，心里无比期盼时间就停留在这一刻。
倏然，桑一放在卧室的手机响起，尖锐的铃声让裴煜心脏一紧。
他关掉吹风机，看向卧室。
该来的还是会来。
桑一泰然的走出浴室，见是桑七打过来的，她抿了抿唇，对裴煜道，“我去接个电话。”
裴煜背在身后的手缓缓握成拳头，他点点头，“好，我去做饭。”
桑一走到阳台，缓缓关上房门，按下了接听，“都弄好了？”
“是，他们那边已经出发了，我现在过去接你。”桑七说。
“知道了。”
挂断电话，桑一走到厨房，裴煜正在处理虾线。
她靠在墙上，抿唇思忖片刻，出声道，“哥哥，我要出去一趟。”
裴煜挑虾线的手一抖，他没抬头，“去哪？”
“我母亲找我有事，我很快就回来。”桑一说。
“好。”裴煜在水龙头下洗了洗手，“我送你去。”
“不用了。”桑一语气很是自然，“她来接我。”
裴煜没说话，他缓缓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手，然后他抬起头，目光沉静的看着桑一，“那你注意安全，早点回来。”
桑一点点头，回卧室换了身衣服就出门了。
裴煜看着桑一离开的身影，什么都没说，也默默的换了身衣服，偷偷跟了上去。
他想，那个困扰他许久的问题，也许在今天就会有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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