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前，方大明还在电话里兴奋地告诉章小娴，这一单生意能够为她换来整整三个月的广告时段。然而，此刻的他们却早已将这些事情抛诸脑后。
真皮沙发像是一个无底洞，吞噬了两人跌进来的声响。章小娴的蕾丝肩带不知何时滑落到了肘弯处，露出了一小片白皙的肌肤。
方大明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他的鼻尖抵在章小娴的锁骨处，像一只警犬在嗅探证物一般，仔细地闻着。“你喷了新香水？”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疑惑，“柑橘混着……消毒水味？”
“楼下宠物店给猫打针沾的。”她面无表情地解释道，然后伸手去够放在沙发另一侧的遥控器。随着她的动作，中央空调发出一阵哮喘般的轰鸣，仿佛在抗议着什么。
她的目光落在电视柜上，那里摆放着他们去年在迪士尼的合影。照片里，她和他站在唐老鸭气球的旁边，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现在那只唐老鸭气球却挡住了她半边的笑脸，仿佛也在掩盖着什么。
方大明似乎有些烦躁，他扯开了衬衫的第三颗纽扣，露出了胸口的玫瑰纹身。那是他们分手前夜，她用口红在他胸口画的临时纹样，没想到如今却变成了永不褪色的朱砂，深深地印在了他的肌肤上。
“上个月我去了江畔酒店。”他的声音有些低沉，手指却不自觉地绕着她睡裙的系带，“套房的阳台新装了秋千架。”
听到这句话，章小娴的思绪被拉回到那个暴雨夜。当时，他们在酒店的房间里，她手中的香槟杯突然被打碎，水晶碎片像散落的星子一样扎进了地毯里。而他就在那个时候，告诉她他要离婚，他西装口袋里的钻戒盒硌得她的大腿发青。
他的无名指上的戒痕犹在，可袖口却沾着陌生牌子的粉底。这一切都让她觉得讽刺，仿佛他们之间的爱情就像那只被打碎的香槟杯一样，再也无法拼凑完整。
就在这时，方大明的手机又震动了起来。茶几上的药瓶被震得骨碌碌地滚到了地毯的边缘，仿佛也在提醒着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摇摇欲坠。
方大明突然像是被什么惊醒了一样，猛地撑起身来，瞪着章小娴，质问道：“谁半夜给你发消息？”他的金丝眼镜歪斜着，镜片后的血丝像蔓延的蛛网一样，让他的眼睛看起来有些狰狞。
“送快递的。”章小娴一边说着，一边迅速抓起身旁的抱枕，紧紧地挡在胸前，仿佛这样就能保护自己不受伤害。她的孔雀蓝美甲在黑暗中闪烁着冷光，透露出一丝紧张和不安。
接着，她抬起脚，轻轻地勾住了方大明的皮带，那缎面拖鞋像个调皮的孩子一样，晃晃悠悠地挂在她的脚尖上。她的动作看似随意，却又带着一种微妙的挑衅。
“方主任要查岗不如先说说，你西装上的长头发是哪个女主持的？”章小娴的声音中带着些许嘲讽，她的目光如炬，直直地盯着方大明，似乎想要透过他的眼睛看到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方大明的手原本擒住了章小娴的脚踝，但在触碰到她踝骨处那结痂的咬痕时，他的手突然像触电般松开了。那咬痕是他上个月醉酒后留下的，当时她穿着他送的 Jimmy choo 高跟鞋，鞋跟却在酒店的旋转门里折断了。
窗外飘进了阵阵炒面的香气，那诱人的味道混合着隔壁夫妻的争吵声，一同钻进了房间里。在这略显嘈杂的环境中，方大明的注意力却突然被章小娴后背凸起的肋骨吸引住了。
他的手缓缓地伸过去，轻轻触摸着那几根突兀的骨头，仿佛在感受着她的消瘦。他的语气中流露出一丝关切，却又像是在问一只被雨淋湿的流浪猫：“怎么瘦成这样？”然后，他的话语中又夹杂了些许讽刺，“新找的男友不给你饭吃吗？”
章小娴的冷笑像是被突然按下了暂停键，硬生生地卡在喉咙里，最后变成了一声呜咽。她瞪大了眼睛，看着方大明的手毫不犹豫地伸进药瓶里，白色的药片像被惊扰的蜜蜂一样，叮叮当当落在玻璃茶几上。
“帕罗西汀？”方大明眯起眼睛，仔细地阅读着药瓶上的英文说明，“我的小夜莺什么时候开始吃这种东西了？”他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重锤，狠狠地敲在章小娴的心上。
就在这时，手机屏幕突然亮了起来，在黑暗中，“陈医生”三个字显得格外刺眼。章小娴像是被电击了一样，猛地扑过去，想要抓住手机。她的动作太急，不小心撞翻了插着枯玫瑰的花瓶。
花瓶破碎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水渍迅速在地板上蔓延开来，形成了一滩暗色的水渍。而在水渍的倒影中，章小娴的脸仿佛也被摔成了无数苍白的瓷片，支离破碎。
“小心！”方大明见状，连忙伸手拽住章小娴的胳膊，想要阻止她摔倒。然而，他的动作还是晚了一步，碎瓷片在章小娴的真丝睡裙上划出了一道裂口，露出了里面白皙的肌肤。
方大明的西裤口袋里掉出了两张电影票根。章小娴的目光被吸引过去，她看到票根上的日期显示的是上周三——正是方大明说要去北京招标的日子。
章小娴的身体猛地一颤，然后突然笑出声来。那笑声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着，让人毛骨悚然。她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噼里啪啦地砸在方大明的手背上。
“您车里的女士丝巾还在我这儿呢，范思哲当季新款。”章小娴的声音带着一丝嘲讽，她用力掰开方大明的手指，“要我现在拿给您现任妻子鉴赏吗？”
空调终于吐出了一口凉气，那股冷空气像被释放的恶魔一样，在房间里横冲直撞。茶几上的药片被这股强风吹得四散奔逃，仿佛它们也感受到了这股凉意带来的恐惧。
方大明手忙脚乱地抓起西装外套，准备逃离这个突然变得寒冷的地方。然而，他的袖扣却不小心刮落了遥控器的按键，电视突然亮了起来，发出一阵刺眼的光芒。
午夜新闻的主播正用一种冷漠而严肃的语气播报着一条令人震惊的消息：某企业家的婚外情被曝光。画面中，那位企业家的照片被放大在屏幕上，他的表情显得有些尴尬和愧疚。而女主播的红唇在灯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鲜艳，就像刚刚抹上的未干的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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