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出房门，并把门关上。
“你怎么这么冷静？”我满脸狐疑地盯着视频中的吴雨桐，心里暗自嘀咕着。
吴雨桐却显得异常淡定，她嘴角微扬，似笑非笑地说道：“我不冷静还能怎么办？哭嘛，要是哭有用的话，我早就哭了。”
我不禁皱起眉头，对她的态度有些不满，“我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
吴雨桐的眉头也微微一皱，似乎有些不耐烦，“哪里不对劲啊，你现在不是应该帮我想想对策嘛？”
我深吸一口气，决定把心里的疑惑一吐为快，“陈霄汉是不是早就联系过你？你是不是为了躲避他才跑那么远去参加活动的？还有，你把小家伙交给我，是不是怕陈霄汉用他威胁你？”
吴雨桐听了我的话，先是一愣，然后露出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张泪，你的想象力真的很丰富，但是现在我没有心思陪你闹。”她顿了顿，接着说道，“还有，你问的这些，你觉得我有必要瞒着你嘛，要是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那我还跟你说这些干什么？”
我原本还在思考她话中的深意，但是听到她这么说，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有些过分了。仔细想想，她说的确实有道理，如果她真的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又何必跟我讲这么多呢？
“好像是这么回事儿。”我喃喃自语道，心里的疑虑渐渐消散。
“你想明白就好，所以我现在应该怎么办呢？”吴雨桐一脸愁容地看着我，似乎对接下来的行动毫无头绪。
“报警啊，难不成抱我嘛？”我半开玩笑地回答道，试图缓解一下紧张的气氛。
“可是，那他要是对我做了什么怎么办呢？”吴雨桐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恐惧，“而且他那里还有我不少照片呢，万一他要是鱼死网破，我可就完蛋了。”
“他又不知道你报没报警，你就按照原计划跟他出去吃饭，让警察叔叔提前埋伏好。等他一出现，就立刻把他抓住，不就万事大吉了嘛。”我努力地为她出谋划策。
“但是，那他要是把照片交给其他人怎么办呢？他一被逮捕，别人就把照片发出来，我可就彻底毁了啊。”吴雨桐的担忧并没有因为我的建议而减少，反而更加焦虑了。
“他没在你们两个那个的时候拍视频吧？”我小心翼翼地问道，心里却暗暗祈祷千万不要是这样。
吴雨桐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没有说话，显然是默认了这个事实。
“唉卧槽喔，真特么牛逼，你到底要干什么啊？！”我忍不住爆了句粗口，对吴雨桐的行为感到十分震惊和无奈。
“我有什么办法……”吴雨桐的声音带着哭腔，显得十分无助。
“怨不得你，你怎么总是遇人不淑啊……”我叹了口气，对她的遭遇深感同情。
“本来只是一些生活照也没什么，顶多就是处了个男朋友，让你的团队公关一下就好了。可现在，有些麻烦……”
我呵出的白气在屏幕前散开，像一小朵不肯落地的云。耳机里，吴雨桐的呼吸声比风声还轻，却一下一下割着我的耳膜。
“你能确定照片或者视频能认出是你吗？”
我把羽绒服的帽子兜到头顶，雪粒打在镜头上，化成水珠，像谁的眼泪。
“我不知道，他没给我看过……”她的声音在发抖，“怎么了，你有办法了？”
“现在不是有很多AI换脸嘛，”我跺了跺冻麻的脚，雪被踩得咯吱响，“也有很多博主被换过脸，不过后来也澄清了。”
“你想说什么？”
我看见她那边窗帘没拉严，一道路灯的光横在她脸上，像一道疤。
“你听过，‘战权在乎道之所极。有者无之，无者有之’吗？”
我故意放慢语速，让风把每个字都吹得七零八落。
“说人话！”
她几乎是喊出来的，尾音劈了叉，像被冻裂的树枝。
“兵法无中生有听说过吧。”
我把手机换到左手，右手伸出去接雪——雪落在掌心不化，像细小的玻璃碴。
“我在想，先把你AI换脸的视频发出去。这个视频一定要做得真，真到让所有人第一眼就骂你；但又得留一条缝，缝里有光，光里藏着‘这不是她’四个字。等陈霄汉再甩真料，网友已经不敢信了——他们只会说：‘哦，又是AI。’接着我们以侵犯肖像、隐私、名誉一锅端起诉他。这种东西，无论是不是AI，只要沾上‘未经同意’四个字，一诉一个准。到最后，没人敢在公开平台嚼舌根，他们只敢躲在微信群、躲在酒后、躲在关灯后的被窝里窃窃私语。
可你得记住——”
我顿了顿，雪忽然下密了，像有人在天上撕碎无数份检讨书，
“最可能毁你的不是黑粉，是那些把你当月亮供着的疯狂粉丝。他们爱你的时候，你是瓷娃娃；一旦发现你有裂纹，他们就会亲手把你碾成粉末，好让自己永远记住‘完美’长什么样。”
屏幕里，吴雨桐没说话，只把脸埋进掌心。我看见她后颈的脊椎骨一节一节凸出来，像一串被冻硬的省略号。
风更大了，吹得我手机晃了一下。镜头里，她忽然抬头，眼眶是红的，却带着笑，那笑像冰面上裂开的第一道纹。
“卧槽张泪，你真是个天才！”吴雨桐听完我的发言，又沉思良久后说道。
“别草我，事情能解决就好。”我开着玩笑说道，想缓解一下吴雨桐紧张的情绪。
吴雨桐没有理我的玩笑话，她盯着屏幕，“那边又下雪了嘛。”她轻声说。
我翻转镜头，让前置摄像头对准外面，雪片像被剪碎的旧胶片。
“是啊，”我吸了口冷空气，喉咙里全是铁锈味，“雪花不大。”
我们都没再说话，就这样隔着信号、隔着雪、隔着各自的一身寒气，静静听对方那边风掠过电线的声音——像谁在黑暗中拨断一根根琴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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