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屠胤垂眸，看着被楚悠拽着的衣袖，面色依旧冷硬，但周身的燥意却在不自觉间缓缓淡去。
可唇角，却还牢牢抿着。
楚悠伸出五指，小心翼翼地与他十指相扣，见他并未挣脱，心下定了定，便牵着他往闹市深处走去。
这样一对绝色的璧人走在大道上，引来路人们频频侧目，赞叹不已。
楚悠浑然不在意，申屠胤却被这些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低声道：
“我们去人少的地方。”
“为何？”
楚悠明知故问，见对方眉心缓缓皱着，正强忍着不耐，她又笑问道：
“难不成，你不愿让人看到我们这般？
不喜欢旁人知晓，你是我夫君吗？”
闻言，申屠胤性感的红唇，抿得更紧了，但却很快摇了摇头。
“那，还嫌人多？”
楚悠将头歪在他侧下方，灵气又妩媚，还巧笑嫣然。
申屠胤差点没绷住笑了，但还牢牢记着她“九世”那事儿，只顺着她的意思摇了摇头。
而后，他便由她带着，在这片迷人眼的灯火夜色中穿梭，感受市井繁华，领略欢声笑语。
感受到申屠胤的心情似乎又松了不少，楚悠这才旧事重提：
“所以，到底为何生气？你总得说出来吧？
你不说出来，我如何会知道？”
她这次来凡界前，也确实跟他们在群里发过消息了呀！
见她依旧迷茫，申屠胤被气得笑了，无奈叹着，低声道：
“你跟小师弟说过你曾经轮回的事情，跟江心白看过你曾经的世界，怎就唯独不跟我提起？”
“我没跟你提过吗？”
楚悠恍恍惚惚，对上申屠胤幽怨的眼神，瞬间清明，声音都拔高了两个度：
“我真没跟你提过？！”
言罢，她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一个劲地道歉：
“对不起！我的错！我的错！
我真的以为，你早就已经知道了！”
申屠胤一把将她的胳膊给拽了过来，揉了揉她被自己拍红了的脑门：
“认个错就认个错，干嘛还动手动脚的，不疼吗？”
“不疼！”
楚悠憨憨地笑了笑，空着的一只小手，坏笑地捂住申屠胤的心口：
“但是我知道，三师兄你心疼了，对不对？”
感受到她手心的温度，申屠胤呼吸一滞，握着她的手腕不断收紧：
“真是拿你没办法！”
“这才好呢！”
楚悠主动依偎了过去，轻环住他的劲腰，脸贴着他的胸口摩挲着，找了个舒适的地方搁好，这才缓缓道：
“我也不知自己为何会经历过九世的轮回，还保留着九世的记忆。
不过，那九世经历的确实蛮多，得讲很久很久，才讲得完呢！”
申屠胤放开她的手腕，转而也反搂住她的腰肢。
另一只手，则心疼地轻抚过她的发顶，嗓音很紧，带着疼惜：
“有那么多纷杂的记忆，很累吧？
神识，还受得住吗？”
不仅是累，更确切地说，应该是痛苦！
楚悠从前并不觉得有什么，可偏偏被申屠胤这么一问，心底却止不住发酸，眼睛也跟着酸了。
不是霁尘和江心白没因为这件事关心过她，而是他们到底不是医者，没有申屠胤这般清楚，纷杂混乱的记忆，会对一个人的心绪和神识，造成怎样蛮横又强烈的冲击。
楚悠其实已经很好地自我调节了，内心也足够强大。
可在申屠胤面前，她不想强忍着，改双手抱住他，整张脸都埋在他胸口，用力蹭了蹭，发出的声音便有些闷闷的：
“早就习惯了，神识也受得住。
但熬过来，确实挺累的。”
申屠胤越发心疼，抚着她发顶的手，也越发轻柔：
“累的话，就多跟我说说。
就跟说旁人的故事一般。
只说想说的，好不好？”
倾诉，是最好的宣泄方式。
聆听，则是最好的治愈手段。
“申屠胤，你怎么能好成这样……”
本以为楚悠只是在撒娇，可申屠胤却发现自己胸口的衣襟，竟不知不觉湿了，瞬间手忙脚乱：
“小师妹，我不生气了，你不想说便不说，不跟我说也没关系，你怎么开心，就怎样！
我不生气了，好不好？”
楚悠深吸一口气，觉得自从从冥界回来后，自己掉眼泪的次数，确实是多了，多得都不像自己了。
连忙胡乱在申屠胤胸前擦了几下，抬头间，眼泪倒是被擦干净了，但眼尾和鼻头却依旧红红的，霎时可人。
她不自知便算了，还甚是傲娇地扬了扬下巴：
“可是你说的，不生气了！”
申屠胤没想到她变脸这么快，但也顺从地点了点头：
“嗯，不生气了。”
“你方才说了，没事儿要听我唠叨的，可不能嫌我烦！”
“好，你想说多久，便说多久。”
“可我现在还不想说！”
“那何时想说了，再跟我说。”
“这还差不多！“
“好……”
不远处，霁尘看着二人腻歪地抱在一处，顿觉嘴里的肉肠，都有些发酸，说出来的话更酸：
“早知道生气可以被哄，我也应该继续气一气的！”
江心白嘴角淡然超凡的笑意，倒是没有淡：
“这件事上，悠悠若是忘记告诉的是你，那恐怕整个夜市甚至华城，都会遭殃了。”
霁尘嘴角轻抽：“有那么夸张么！”
江心白不客气地戳穿他：“也不知是谁，硬拉着咱们无极山的剑修弟子们，夜以继日地操练着。”
“我那是在帮他们突破瓶颈！”
霁尘坚决不承认，他就是自己不想回心江苑，怕面对没有小师妹的屋子，不知如何自处。
“何况，三师兄也不把丹修弟子们逼得，一个个都飞快突破了么！”
闻言，江心白只是笑了笑，视线却从楚悠和申屠胤的身上，移到了华灯的尽头：
“倘若悠悠和我们的这一世，注定要回归到‘轮回镜’中状态，你准备如何？”
“什么准备如何？”
霁尘咬了一大口烤肠，见对方看了过来，福至心甜地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嘴角勾起一抹张扬的弧度：
“就算是注定，也要看他们自己有没有本事！
我又不是圣人，‘狼多肉少’，还特意去邀‘狼’共食！”
“巧了，我也不是圣人呢！”
言罢，江心白的唇角也勾了勾，眼底的光，明明灭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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