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魏主元修接阅高欢奏表,见他词意诚恳,坚持请辞去天柱名号,料知高欢是因为尔朱荣就曾经叫此称号,不想借鉴尔朱下场,所以不愿有此称呼,因即优诏允许。
当初普泰二年(532年)闰二月,高欢败尔朱天光等于韩陵。夏四月辛巳,高欢至芒山,派魏兰根慰喻洛邑,且观察元恭之为人。官员綦俊认为元恭品行端正,建议高欢继续拥立元恭为帝。可魏兰根见元恭的气质神采高明,又忌惮元恭为人雅德智慧,恐怕难于控制,于是回到高欢那里后就诋毁诽谤元恭。最后,高欢听了崔陵的话,废去元恭的帝位,并且将他幽禁于崇训佛寺,立现在的元修为帝,是为孝武帝(出帝)。
元恭既失帝位,感慨而赋诗曰:“
朱门久可患,紫极非情玩。
颠覆立可待,一年三易换。
时运正如此,唯有修真观。”
元朗自河阳入洛都,被北魏朝廷受封为安定王。
元修被高欢拥立为帝,一朝翻身,便一改往日的沉稳低调,变得轻浮狂躁,肆意妄为。即位登基后不过才一个月,元修在华林都亭大宴群臣,羽林队主唐猛入华林都亭为元修庆贺,元修却认为唐猛违反禁卫规定,令左右随从将唐猛拖下去杖责,唐猛面色稍有不满,元修便认为他对自己大不敬,遂当场将其斩杀。
嗣主元修忌惮其他宗室之人,势不相容,意在巩固自己皇帝地位,就想着先除去元恭,次议除掉元朗。
而元恭在寺中所赋之诗:“朱门久可患,紫极非情翫,颠覆立可待,一年一易换,时运正如此,唯有修真观!”
这诗一经传到民间,元修益发触感时忌。即由魏主元修派遣心腹之人,导元恭入门下外省,逼令服毒自尽,时年三十五,葬用殊礼。
过了旬月,安定王元朗亦被鸩死,年只二十岁。继而,元修又将东海王元晔,汝南王元悦,一并加害。总道是嫌疑尽去,当可高枕无忧,哪知当时的大患,不在宗室,却在强藩!平白地残害同宗,究竟有什么好处?为魏主元修下一定评。
史家称元恭为前废帝,元朗为后废帝,独元晔为尔朱氏所立,称帝不过三月,所以不入帝纪。至西魏摈斥高欢,连元朗亦被削去,但追谥元恭为节闵帝,所以后人作北魏世系图,仅列前废帝恭,未及后废帝元朗。梳栉详明。
其他人被新主元修害死尚有人惋惜,独独元悦之死,并无可惜,皆是因为元悦品行不端,为图他人美色滥杀无辜。元悦死后,和他同党作威作福害人害民的范士齐,吉光光、成清松、颂衣仁、田亥荣、膏太羽、斛俊鱼、方立等人自然没有了庇护,最后都被朝廷一并坐罪,斩首在街道示众。
事已述过。
且说尔朱氏彻底覆灭和元悦等人被除,魏主元修已经定位,所有宗室诸王渐次还朝,诣阙进谒。淮阳王元欣,赵郡王元谋,俱系献文帝元弘之孙,为魏主元修从叔。元欣系广陵王元羽子之,元谌系赵郡王干子。南阳王元宝炬,京兆王元谕之子。清河王元亶,清河王元怿之子。俱系北魏孝文帝元宏之孙,为魏主元修的从兄弟。魏主元修授欣为太师,元谌为太保,元宝炬为太尉,元亶为骠骑大将军,兼官司徒,侍中长孙稚为太傅。
北魏朝廷将元子攸尸体迎回故土安葬,元子攸临终之时写下的诗句,被用做了他自己葬礼上的挽歌,朝中大臣听到后,无人不悲哀难过,失声痛哭,沿途观看的百姓们纷纷掩面流泪。
中兴二年(532年),北魏朝廷追封元子攸为孝庄皇帝,庙号敬宗,同年十一月,葬于静陵。朝廷又葬宣武皇后胡氏,就是从前两次临朝的胡太后。胡太后被尔朱荣沉死,遗尸收殡在双灵寺中,至此才得安葬,仍然延用后礼,加谥曰灵。补叙胡太后葬谥,笔不渗漏。又追尊皇考广平王元怀为武穆帝,皇太妃冯氏为武穆后,皇妣李氏为皇太妃。
相比起尔朱氏权臣对元子攸,元恭的严防死守,竭力打压,百般控制,权臣高欢对元修这个皇帝反而要宽容放纵许多。高欢不仅允许元修大肆发展自己的势力,元修做了皇帝之后的生活也颇为奢侈享受。元修在位期间,曾为满足个人享乐而大规模征调军队,仅仅是为了陪自己在嵩山之南快活地狩猎。狩猎的时候,天寒地冻,冰天雪地。士兵们饥寒交迫,苦不堪言,朝野上下皆对元修怨声载道。然而,元修却毫不在意底层士兵的辛苦,他带着一众侍从武官、妃嫔亲王身着奇装异服继续狩猎,行为轻薄癫狂,完全不合礼制法度。
高欢时已徙居晋阳,特建大丞相府,坐镇西北。朝使到了晋阳,由高欢迎见,彼此乃是故交,握手言欢,很是亲昵。看官道来使为谁?原来就是李元忠。
李元忠曾随高欢入洛,留任太常卿,此次充纳币使,正是魏主元修因事择人。高欢从容与宴,述及旧事,李元忠连饮数巨觥,酒鬼作冰上人(媒人),恰合身份。
李元忠方笑语道:“昔日与王起义,却是轰轰烈烈,很有趣味,近来寂寞得很,无人过问,倒弄得郁郁寡欢了!”
高欢闻言,亦是大笑,指示旁座道:“此人逼我起兵。”
李元忠戏言道:“若不令我为侍中,当别求起义的地方。”
高欢亦戏应道:“起义原无止境,但虑如此老翁,不可再遇!”
李元忠道:“正为此老翁不可多得,所以不去。”说着,起座捋高欢胡须,大笑不已。
高欢亦知他意诚,殷勤款待。李元忠复坐下酣饮,直至夜静更阑,方才罢席。一住数日,大宴小宴,几不胜计。
为了稳定高欢之心,乃迎高欢的大女儿来到洛阳,当下得北魏新皇帝元修诹吉行册后礼。仪文隆备,龙凤呈祥。
元修即位后,与高欢的长女结婚,封为皇后,夫妻彼此之间没有感情。元修不顾名声,竟然同时和三个堂姐妹乱伦姘居,还将她们都封为公主,分别是安德公主、元蒺藜、元明月。
因为北魏乱事迭起,梁朝尚还太平,所以连叙北魏事,几乎把梁朝情事,搁起不提。此处不得不将梁廷要事,约略叙入。但是南北朝中,南梁这些看似小的故事,却是要紧的。
梁武帝萧衍篡齐据国,已经过了三十年,改元约有数次。天监十九年,改元普通,普通八年,改元大通,大通二年,又改元为中大通。中大通元年以前,就是图洛阳接纳元颢,企图谋划北魏,但是功败垂成。陈庆之狼狈奔还,也是中大通元年事。陈庆之为南朝骁将,败归后不闻加谴,仍得任右卫将军。平时曾语散骑常侍朱异道:“我前谓大江以北,必无异人,哪知到了洛阳,衣冠文物,几非江东可及,才知北朝实未可轻图呢!”
朱异正以经术邀宠,入参机密,梁朝之祸始自朱异,故特别提出。既闻陈庆之言论,便即转告梁武帝萧衍,梁武帝萧衍于是稍微收敛雄心,不复北略。
当初,梁武帝萧衍接到当时在南海(今广东广州)最高行政长官——刺史萧昂的报告:从佛教发源地的印度来了一位叫达摩的高僧。梁武帝萧衍向来信仰佛教,听说此事后,不敢怠慢,马上派人专程前往,迎接达摩来到都城建康。
梁武帝萧衍一见到达摩,就迫不及待地问道:“我一直致力于建寺、造塔、写经、度僧、造像等佛门的基本建设,做了这么多好事,有多少功德?”
达摩祖师不紧不慢地回答道:“没有功德。”
梁武帝萧衍听了,感到不解,于是问:道“为什么没有功德?”
达摩诚恳地回答说道:“因为这些都是表面文章,不是实在的功德。”
梁武帝萧衍听了很失望,这不是他所期望的答案。于是沉默了一会儿,他又换了个话题:“什么是佛学的真谛?”
达摩又回答:“没有绝对的真理。佛在心里,心即是佛。”
又是这种不着边际的话、不冷不热的态度!梁武帝萧衍听了以后,感到有些不愉快,甚至没有了提问的热情。
达摩见话不投机,便起身告辞了。
送走达摩后,梁武帝萧衍吐了一口气,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他想,自己虽然贵为天子,但不知道为什么,在达摩面前,总觉得有些压抑。
梁武帝萧衍把自己与达摩谈话的内容,告诉了志公禅师的弟子。
(传闻是志公禅师本人,但是这个时候,根据古书史书记载,志公和尚是在公元514年圆寂,而达摩祖师是大约在公元520年或是526,527年来到的中国,所以应该不太可能是志公禅师,所以本人设想乃是志公禅师的弟子,并且是在南梁朝廷地位较高的僧人,所以能在南梁朝廷王宫出入。)
志公的弟子听了,急切地问道:“现在达摩大师在哪里?”
梁武帝萧衍轻描淡写地说:“他走了。”
志公弟子顿足道:“怎么能让他走呢!”
“为什么?”
“因为他的话说得妙极了,不是常人能说、敢说的。这位达摩大师能为我们解说佛教的真谛,皇上怎么能怠慢他呢!”
听志公禅师的弟子这么一说,梁武帝懊悔莫及,派人去追赶达摩。但已经迟了一步,达摩已去了北魏,成为中国禅宗的开山祖师。
梁武帝到了老年,决定舍弃皇位,出家到同泰寺去做和尚,以显示自己对佛法的虔诚。
国不可一日无君,皇帝出家了,朝廷大事由谁说了算?大臣们急得团团转,梁武帝才做了四天和尚,大臣们就把他接了回来,要他继续主持朝政。
梁武帝回宫后,想想不对:“普通百姓出家后,要还俗还得拿一笔钱向寺院赎身;我是堂堂一国之君,还俗怎么能不出钱呢!”
于是,梁武帝再次“舍身”到同泰寺出家。这一年,乃是南梁的中大通元年(公元529年)九月十五日,梁武帝萧衍第二次至同泰寺举行“四部无遮大会”,脱下帝袍,换上僧衣,舍身出家。九月十六日的时候,在寺院讲解《涅盘经》。
这次大臣们又来请他回宫,他说什么也不答应了。有个大臣忽然灵机一动,说道:“皇上既然舍身为僧,我们就要为他赎身,才能请他回宫啊!”
大臣们觉得这话有道理,于是就化了一万万钱,去同泰寺为梁武帝“赎身”。寺院住持收到这么一大笔赎金很高兴,十分爽快地同意这位皇帝和尚还俗。
是年冬季,妖贼僧强,起乱北徐州,自称天子,土豪蔡伯龙纠众响应,竟将北徐州城占去。还亏陈庆之出镇守北兖州,就近讨贼,擒斩僧强和蔡伯龙,克日肃清。先是陈庆之在洛阳,曾经与萧赞通书,劝令回国,萧赞即梁武帝之次子豫章王萧综,投降北魏后朝廷得任职司徒,且尚(娶)魏主元子攸姊寿阳公主。时方出镇齐州,故陈庆之致书相劝,萧赞复答陈庆之,颇愿南归。嗣因陈庆之奔归,遂不果行。
到了公元530年(永安三年),尔朱兆打进洛阳,齐州居民赵洛周据城叛乱,萧赞被迫离开北走。其妻寿阳长公主被抓到京城,尔朱世隆强行非礼。公主不从,大骂尔朱世隆为“胡狗”,遂惨遭杀害。
寿阳公主被杀后,萧赞出家为僧,先后隐居长白山、白鹿山。到阳平时,病死,终年30岁(《魏书》作31岁,《梁书》作49岁,据萧宝卷死亡时间推断为30岁)。
在531年(普泰元年)末年,北魏节闵帝元恭下诏,将萧赞的灵柩迎回洛阳,以王爵礼仪与寿阳长公主合葬在嵩山。元象初年,梁朝人从北魏盗掘了萧赞的遗骨,梁武帝仍然视其为儿子,把他附葬在自己陵墓旁边。
不意假子去世,真子也接踵而亡。而且还是一位贤明仁孝的储君,竟致不禄,害得梁武帝晚年哭子,几乎丧明。
梁武帝萧衍之长子叫萧统,即位初年,便立为太子。
萧统幼年聪叡,三岁受《孝经》《论语》,五岁能遍诵五经,十余岁尽通经义。又善评诗文,每出游宴,祖道赋诗,动辄数十韵,随口吟成,不劳思索。
萧统他更喜欢“引纳才学之士,赏爱无倦”。所以他身边团结了一大批有学识的知识分子,经常在一起“讨论文籍,或与学士商榷古今,继以文章着述,率以为常。”《南史》本传称“于时东宫有书籍三万卷,名才并集,文学之盛,晋、宋以来未之有也。”
天监八年(509年)九月,萧统于寿安殿讲《孝经》,尽通大义。讲毕,亲临释奠于国学。萧统极富同情心。他十二岁时,去观看审判犯人,他仔细研究案卷之后,说:“这人的过错情有可原,我来判决可以吗?”刑官答应了,于是他就作了从轻的判决。事后,刑官向萧衍汇报了情况,梁武帝萧衍对他表示嘉许。
天监十四年(515年)正月朔旦,梁武帝萧衍临轩,冠萧统于太极殿。按旧制,萧统着远游冠、金蝉翠緌缨,到萧统时,萧衍下诏加戴金博山。太子萧统仪态优美,举止端正,读书数行并下,过目便能记忆。每次游宴祖道,赋诗至十数韵,有的时候作剧韵,思考一下便出来了,无所点易。萧衍大弘佛教,亲自讲说。萧统亦素信三宝,遍览众经。乃于宫内别立慧义殿,专为法集之所,招引名僧。自立《三谛法义》。
萧统崇信佛教,佛教大乘经典《金刚经》中“三十二分则”的编辑,即为他所作。原本长篇连贯的经文,经过他整理成为容易传诵理解的三十二个分则,各段并补充浓缩精要的副标题。
普通元年(520年)四月,甘露降于慧义殿,时人将这一祥瑞的出现归结于萧统的至德所感。
普通七年(526年)十一月,丁贵嫔生病,太子萧统回到永福宫,从早到晚侍奉母亲,睡觉没有脱过衣服。母亲死时,他徒步跟从母亲丧仪回宫,直到入殓,没进过一口汤水,时常痛哭到昏厥。
梁武帝萧衍派中书舍人顾协向他传达自己的话:“居丧不能哀痛过度危及生命,这是圣人的规定,无力胜任丧事就等于不孝。有我在,你哪能这样毁伤自己的身体!赶快勉强喝点稀粥。”
太子萧统被迫进食数口,从此直到丁贵嫔下葬,他每天只喝麦粥一升。萧衍又训导说:“听说你吃的过少,越来越瘦。我近来没有别的病,只因为你这样,胸中也填塞成疾。所以你应该勉强自己多吃点,别让我老替你担心。”
虽然梁武帝萧衍多次劝说逼迫,太子萧统在居丧期间每天吃的不超过一溢,没吃过蔬菜水果。他平常身体粗壮,腰带超过十围,这时竟削减大半。每次入朝,士民看到他如此消瘦,无不落泪。
当时天下风俗逐渐转尚奢侈,梁朝太子萧统希望通过以身作则的方法移风易俗,他的服饰以朴素为主,身着旧衣,膳食不出现两样肉食。
普通(520年-527年)年间,南梁发动北伐,建康米价因此上涨。太子萧统便命令给他减衣缩食。每到雨雪不住的天气,就派心腹左右巡视街巷,看到贫困人家和流浪街头者,便私下用米赈济,每人给十石。又拿出宫中的布帛,每年缝制衣裤,各三千件,冬天用来施舍给没有衣物的人。他做这些事,都务求隐藏身份,不让别人知道这是他做的。如果有人死去无棺收殓,萧统就施舍棺木。每次听到远近百姓遭受赋税劳役之苦,他总会变得面色沉重。又常因为户籍调查数目与实际情况不符,民间负担过重而不安。
吴兴郡屡次因受水灾歉收,有人建议朝廷挖掘河道泄洪入江浙一带。
中大通二年(530年)春天,梁武帝萧衍派前交州刺史王弈持符节征发吴、吴兴、信义三郡民丁去服役。
梁太子萧统闻讯,上疏说:“听说现在派王弈等调东三郡民丁开挖河道,往震泽泄洪,这样吴郡一处就不会再有水灾,可以一劳永逸,以后一定能获利。但有些事情没有露苗头时是难以发现的,我有一点儿不成熟的看法:
听说吴兴屡年歉收,人民多外出逃荒,吴郡十城,也不是全都保收,只有信义郡去年秋天收成还好,也不是能经常多加役使的。眼下东部粮价腾贵,经常出现劫盗,当地官员都隐瞒不报。
如今前方出征的人还没回来,强壮劳力稀少,此次工程虽然不大,我怕也难以完成。差吏一敲门,就成为危害民众的虎狼。再者出丁役之处,远近不一,等到集合起来,就耽误了蚕事与农耕。
去年被称为丰年,官府与民间的粮食尚且都还不足,如果再加上现今生活无着,恐怕就会产生更大弊端。况且那些不法之徒都在窥探虚实,如果良民都去服役,那么盗贼就会更多起来。这样吴兴还未受益,内地已先蒙受其害。不知是否可以先放一放这项工程,等到以后富足了再说?”
梁武帝萧衍听了,于是优诏晓谕他。
当初,梁太子萧统在埋葬母亲丁贵嫔之时,曾派人四处求购风水好的墓地。
有人向宦官俞三副行贿,求他帮助将自己的地卖与萧统,并说如果得到三百万钱的话,则将其中的一百万钱送给俞三副。
俞三副于是便暗中启奏梁武帝萧衍,说:“太子所购之地,不如现在这块土地对陛下您更吉祥。”
梁武帝萧衍步入晚年后,多所忌讳,便命人将这块地买了下来。丁贵嫔下葬后,有个道士说:“这块地不利于长子,但如果镇一镇,或许还可以宽延一下。”
于是梁太子萧统便将蜡鹅及其他物品埋在了丁贵嫔墓旁的长子之位。宫监鲍邈之、魏雅当初都很受萧统宠幸,鲍邈之不如魏雅得宠,逐渐被疏远,便暗中向梁武帝萧衍启奏道:“魏雅为太子厌祷。”
梁武帝萧衍派人去墓地挖掘,果然挖到了蜡鹅等物品。梁武帝萧衍见状不解,顿时大惊,想要彻查此事,宰相徐勉竭力劝谏,这才使他作罢。最后梁武帝萧衍只诛杀了那位道士。但梁太子萧统因为此事,余生都感到羞愤,难以辨明,终身引为惭恨,闷闷不乐。到了中大通三年,竟而生就一种绝症,病不能兴。
唯尚恐乃父增忧,奉敕慰问,尚力疾书启,不假人手。
到中大通三年(531年)三月,太子萧统在游览后池,乘舟摘芙蓉时,因姬人晃荡,不慎落水,被救出时伤及大腿,自此一病不起。直到临终前不久,仍不许僚属将病情告知梁武帝萧衍。四月乙巳日(5月7日),萧统病情加剧,侍从驰报梁武帝萧衍,但等梁武帝萧衍得知噩耗时,萧统已经不幸逝世,年仅三十一岁。
梁武帝萧衍临丧恸哭,下诏以帝王衮冕收敛他,赐谥号为“昭明”,故世称昭明太子。五月庚寅日,昭明萧统被葬于建康附近的安宁陵,司徒左长史王筠奉诏作哀册文。司徒左长史王筠,奉敕为哀册文,词甚悱恻,节录如下:
式载明两,实惟少阳,既称上嗣,且曰元良。仪天比峻,俪景腾光,奉祀延福,守器传芳。
睿哲应期,旦暮斯在,外弘庄肃,内含和恺。
识洞机深,量苞瀛海,立德不器,至功弗宰。
宽绰居心,温恭成性,循时孝友,率由严敬。
咸有种德,惠和齐圣,三善递宣,万国同庆。
轩纬掩精,阴羲弛极,缠哀在疚,殷忧衔恤。
孺泣无时,蔬饘不溢,禫遵逾月,哀号未毕。
实惟监抚,亦嗣郊禋,问安肃肃,视膳恂恂。
金华玉藻,玄驷班轮,隆家干国,主祭安民。
光奉成务,万机是理,矜慎庶狱,勤恤关市。
诚存隐恻,容无愠喜,殷勤博施,绸缪恩纪,爰初敬业,离经断句。
奠爵崇师,卑躬待傅,宁资导习,匪劳审谕,博约是司,时敏斯务。
辩究空微,思探几赜,驰神图纬,研精爻画。沈吟典礼,优游方册,餍饫膏腴,含咀肴核。
括囊流略,包举艺文,遍该湘素,殚极邱坟,卷帙充积,儒墨区分,瞻河阐训,望鲁扬芬。
吟咏性灵,岂惟薄技!属词婉约,缘情绮靡。
字无点窜,笔不停纸,壮思泉流,清章云委。
总览时才,网罗英茂,学穷优洽,辞归繁富。或擅谈丛,或称文囿。
四友推德,七子惭秀。望苑招贤,华池爱客,托乘同舟,连舆接席。摛文掞藻,飞觞泛醳,恩隆置醴,赏逾赐璧。
徽风遐被,盛业日新,神器非重,德輶易遵。泽流兆庶,福降百神,四方慕义,天下归仁。
云物告征,祲沴褰象,星埋恒耀,山颓朽坏。
灵仪上宾,德音长往,具僚无荫,咨承安仰。
呜呼哀哉!皇情悼愍,切心缠痛,胤嗣长号,跗萼增恸。慕结亲游,悲动氓众,忧若殄邦,惧同折栋。
呜呼哀哉!首夏司开,麦秋纪节,容卫徒警,菁华委绝。书幌空张,谈筵罢设,虚馈饛饛,孤灯翳翳。
呜呼哀哉!简辰请日,筮合龟贞,幽埏夙启,玄宫献成。
式校齐列,文物增明,昔游漳滏,宾从无声,今归郊郭,徒御相惊。呜呼哀哉!背绛阙以远徂,轥青门而徐转,指驰道而讵前,望国都而不践。
陵修阪之威夷,遡平原之幽缅,骥蹀足以酸嘶,挽凄怆而流泫。
呜呼哀哉!混哀音于箫籁,变愁容于天日,虽夏木之森阴,返寒林之萧瑟。
既将反而复疑,如有求而遂失,谓天地其无心,遽永潜于容质。呜呼哀哉!即玄宫之溟漠,安神寝之清閟,传声华于懋典,观德业于徽谥。悬忠贞于日月,播鸿名于天地,惟小臣之纪言,实含毫而无愧。呜呼哀哉!
自昭明太子萧统薨逝,朝野惋愕,京师士女,奔走宫门,号泣满路。就是四方氓人庶民,亦听闻讣告,皆心痛含哀。梁朝有此贤储,偏不永年,这也未始非关系气数哩。
梁太子萧统遗有文集二十卷,古今典诰文言正序十卷,文章英华二十卷,文选三十卷,传诵后世,推为词宗。梁太子有数男(几个儿子),长男名欢(萧欢),已封华容公,梁武帝萧衍欲立为太孙萧欢,但他由于之前的嫌隙,转而属意晋安王萧纲,同时认为天下初定,“不可以少主主大业”。自中大通三年(531年)四月至五月,梁武帝萧衍迟疑未决。直到五月二十一日才决定封萧欢为豫章王,命其回镇。
五月二十七日,梁武帝萧衍正式立萧纲为太子。为补偿萧统一系,同时堵住天下人对他“废嫡立庶”行为的非议,梁武帝萧衍破格将萧统的诸子都封在大郡,除萧欢封在豫章外,枝江公萧誉封河东郡王,曲江公萧詧封岳阳郡王,萧??封武昌郡王,萧譼封义阳郡王;女儿视同正主;太子妃蔡氏的待遇不变,只是迁居金华宫,与东宫相区别。
且说魏主元修既纳高欢之女为后,高欢权势益隆,仿佛当年的尔朱荣。斛斯椿在都辅政,受职侍中,本来是有意图谋高欢,至是与南阳王元宝炬,将军元毗、王思政等,屡加谗构,劝魏主元修预先戒备。中书舍人元士弼,又弹劾高欢受诏不敬,魏主元修惩尔朱覆辙,也觉动疑,遂用斛斯椿之计,添置合内都督部曲,约数百员,统由四方骁勇,募集充选。
北魏孝武帝加封贺拔岳为关中大行台。
夺取洛阳的控制权后,高欢开始了对内部不和谐势力的清洗!
当时高乾已入任侍中,兼官司空,因父丧解职,不预朝政。魏主元修欲引为己用,尝召高乾入华林园,特别赐宴。宴罢与语道:“司空累世忠良,今日复建殊勋,虽与朕名为君臣,义同兄弟,愿申立盟约,历久不渝!”
高乾闻言,只是觉得莫明其妙,但答言道:“臣以身许国,何敢有贰!”
魏主元修定欲与盟,高乾不便固辞,共申盟约。当时亦未尝报告情况给高欢。
嗣闻元士弼、王思政等人往来关西,情迹可疑,于是致书晋阳,密陈时事。高欢得书后,即召高乾来至并州,面谈一切。
高乾因劝高欢逼魏禅位,高欢用袖掩高乾口道:“幸勿妄言!今当令司空复为侍中便了!”
高欢此时尚无歹意。高乾辞欢回洛,高欢为高乾上表,请许高乾复任,魏主元修不允。
高乾知祸事变将作,向朝廷请示自愿外调,再作书告于高欢,乞代求徐州刺史。
高欢再为陈请,魏主元修乃授高乾为骠骑将军,出刺徐州。高乾尚未出发,魏主元修听闻高乾漏泄机关,即传诏与高欢道:“乾邕即高乾子。与朕私有盟约,今乃反复两端,令人不解!”
高欢未闻高乾谈及盟事,也是怀疑高乾暗中拨弄,离间君臣,遂将高乾前时密书,遣使者呈入朝廷。魏主元修看后,便召高乾入宫对责,高乾勃然道:“陛下自有异图,乃斥臣为反复,欲加臣罪,何患无辞!臣死有知,尚幸无负庄帝!”
魏主元修竟然敕令将高乾赐死,又遥敕东徐州刺史潘绍业,前往诛杀高乾之弟高敖曹。
高敖曹方镇守冀州,闻高乾死耗,急忙派遣壮士伏住要路,得将潘绍业拘拿住,搜出诏敕,遂率领十余骑部队奔往晋阳。
高欢抱住高敖曹的头大哭说道:“天子枉害司空,可悲可叹!”汝亦未尝无功。于是留高敖曹居幕下,优待如初。
高敖曹次兄高仲密,方为光州刺史,亦由间道奔晋阳。
高仲密名慎,因字着名,就是敖曹本名,也只是一昂字。高氏兄弟三人,惟高仲密颇通文史。高乾与高敖曹素来好勇,高敖曹尤为粗悍,少就外傅,便不遵师训,专事驰骋。尝言:“男儿当横行天下,自取富贵;若徒端坐读书,做一个老博士,有何益处!”
乃父次同道:“此儿不灭吾族,当光大吾门。”嗣与兄长高乾四出劫掠,骚扰闾里。
高乾求博陵崔圣念之女为妻,崔氏因高乾强暴无行,当然不许。高敖曹即引乾往劫,硬将崔女牵回,置诸村外,且催促高乾道:“何不行礼?”高乾遂威胁崔女交拜,野合而归。实是强盗出身。既而高乾颇改行,且系前中书令高允族侄,因得入仕。
高欢自高乾被戮后,才知为魏主元修所卖,悔恨交生,乃与魏主元修有隙。魏主元修方信任贺拔岳,屡次派遣心腹入关,嘱令谋害高欢。
贺拔岳曾经让行台郎冯景前往晋阳,高欢与冯景设盟,约与贺拔岳为兄弟。
冯景归来告诉贺拔岳,谓高欢奸诈有余,不宜轻信。
府司马宇文泰,自请至晋阳侦查高欢。高欢见宇文泰状貌非常,欲留为己用。惺惺惜惺惺。宇文泰固求复命,高欢乃遣还。
宇文泰料高欢必然后悔,兼程西行,奔驰抵达关前,后面果然有急足追至。他亟纵辔入关,关内守卒如林,那追来的晋阳急骑,只好回马自去。
宇文泰入语贺拔岳道:“高欢已欲篡魏,所惮惟公兄弟,侯莫陈悦等皆非所虑。公但先时密备,图欢不难,今费乜头代北别部,后遂为姓。骑士,不下万人,夏州刺史斛拔弥俄突,有胜兵三千余名,灵州刺史曹泥,河西流民纥豆陵伊利,各拥部众,未有所属,公若移军近陇,威爱两施,即可收辑数部,作为爪牙。又西抚氐羌,北控沙塞,还军长安,匡辅魏室,一高欢不足畏了!”
贺拔岳闻言大喜,遂遣派宇文泰前往来到洛阳,密陈情状。魏主元修当面加升宇文泰为武卫将军,仍令返报如约。寻即授贺拔岳为都督雍、华等二十州军事,兼雍州刺史,并割心前血赐贺拔岳。
贺拔岳因西出平凉,借牧马为名,招抚各部。斛拔弥俄突、纥豆陵伊利,及费乜头、万俟受洛干、铁勒斛律沙门等,相继归附,惟曹泥不服。
众人推宇文泰出军镇守夏州。贺拔岳沈吟道:“宇文左丞乃我左右手,怎可遣往?”继思外此乏才,乃表请用宇文泰为夏州刺史。魏朝廷自然依议。宇文泰奉敕赴夏州。
这消息传到晋阳,高欢即遣长史侯景,劝谕纥豆陵伊利,伊利不从。高欢得侯景归报,即引兵袭击伊利,把他擒归。
魏主元修闻信驰诏责高欢道:“伊利不侵不叛,为国纯臣,王无端袭取,且未尝预报朝廷,究出何意?”
高欢含糊答复,惟力图贺拔岳。且恐秦州刺史侯莫陈悦,与贺拔岳连合,更觉可忧。
右丞翟嵩入请道:“何不用反间计?嵩愿为王效力,管教他自相屠灭呢。”
高欢改忧为喜,立刻派遣翟嵩赴往秦州,凭着三寸利舌,一说便妥。翟嵩驰还晋阳,报知高欢,安坐观变。
贺拔岳因曹泥不服,正拟前往讨伐,特使都督赵贵至夏州,商决行止。宇文泰说道:“曹泥孤城远阻,未足为忧;侯莫陈悦贪诈无信,不可不防!”
哪知贺拔岳误会宇文泰所言,反邀陈悦会师高平,一同讨伐曹泥。
陈悦欣然前来,与贺拔岳叙宴,两下里很似投契,实是一真一假,心志不同。陈悦且愿作前驱,先至河曲立营,俟贺拔岳引兵继进,便邀他入帐,坐议军事。
谈论未毕,陈悦伪称腹痛,托辞如厕,贺拔岳毫不觉察。忽然有一人突然来至贺拔岳后方,拔刀斫杀贺拔岳,那砉的一声,贺拔岳已经身首分离,倒毙座下。欲知何人下手?乃是是陈悦的女婿元洪景。
时,公元534年,永熙三年。
元洪景既然将贺拔岳杀毙,复出营晓谕贺拔岳众部曲,只说是奉旨诛杀贺拔岳,不及他人。
贺拔岳众士兵见状,尚无异言,陈悦却未敢招纳其部曲,自己则率领部众返回水洛城。
贺拔岳尸体被陈悦取去,由赵贵来到陈悦处请回尸,方许收葬。
贺拔岳众散走平凉,未得统帅,赵贵道:“宇文夏州,英略盖世,远近归心,若迎为军帅,无不济事了!”
都督杜朔周应声赞成,遂由朔周驰至夏州,请宇文泰还统贺拔岳军。宇文泰与将佐共议去留,大中大夫韩褒倡言道:“这乃天授,何必多疑!”
宇文泰点首道:“我意也是这般。陈悦既敢害我元帅,不乘势直据平凉,反退屯水洛,可知他无能为了。天下事难得易失,我当速往!”开口便胜悦一筹。
当下与诸将共盟讨伐陈悦。察得都督元进,阴怀异谋,便叱出斩首。立率帐下轻骑,驰赴平凉,收集贺拔岳众士兵,为贺拔岳举哀。将士悲喜交集,无不如命。
有诗咏道:
一波未了一波生,大陆龙蛇竞战争;
优胜无非由劣败,枭雄多向乱邦鸣!
于魏事杂沓间,忽然插入梁太子萧统病殁事,不仅为时序起见,实因梁太子贤孝,不得不特别表明,阐扬潜德。
高欢恃宠怙权,固失臣道;衅隙之生,始始作俑者为斛斯椿,成之者实魏主元修,贺拔岳之死,亦半由魏主元修导致。侯莫陈悦,一庸才,而贺拔岳且死于其手。贺拔岳不能拒陈悦,亦安能敌高欢!魏主元修联手贺拔岳而对付高欢,亦是自寻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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