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可还算满意？我选中的契约者可是很优秀的……当然，还是远远比不上我的。”
无尽的黑暗中，苏然隐约中仿佛听到了有人在对话交流。
“……你倒是说句话啊！哑巴了？”
于是，熟悉的声音中透着不耐，再次响起。
可很快，下一瞬，仿佛有一阵狂风席卷而来，苏然犹如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渔船，被狠狠地拍入了深海之下。
耳畔再次寂静，一切再次陷入了虚无之中，他彻底没了意识。
……
苏默打着哈欠，不耐烦地看向了一旁的……一个沉默的披甲男人。
厚重的甲胄覆盖了男人的全身，只露出他的半张脸。
在那张脸上，有着三只眼睛。
……是本该三只的。
眉心的竖眼紧闭，仿佛是被人暴力挖去了一般，留下了延伸向上下两侧的丑陋疤痕。
“尚可……但，还不够……”
宛若暮鼓晨钟的声音回荡在这片虚无之中。
“你当这还是从前呢？你所守护的一切都已经没了，如今不过是个苟延残喘的无家之犬罢了，能有个愿意继承三柱神之力的人，你就偷着乐吧，还挑三拣四的。”
苏默语气极致嘲讽。
可男人却连看他一眼都没有看，只是愣愣看着苏然刚刚离开的方向……而且还是他出手将其一巴掌拍出去的。
“还需……再作观察……”
“得，你既然都这么说了，那咱们就继续看吧。”
苏默泄气般地坐在了一边。
在他们的前方，亿万星河流转，仿若有着无数个世界在运转着。
时间与空间的伟力于其中徘徊轮转，万千的流光起起灭灭，如同世界的死亡与重生。
在他们的下方，连通着无数“星辰”的虚幻丝线如同蚕丝般在半空中飘荡，时不时闪动一下，牵引着万事万物的重启与生灭。
那些蚕丝汇聚在一起，犹如流动的流水一般聚集，不时蠕动着，像是有着自己的生命一般
可是却被上方那魁梧的铁甲男人低头俯视了一眼，便老老实实地安静了下来。
看得一旁的苏默一阵揶揄的讽笑。
“家里孩子好像不怎么听话啊，打一顿就老实了。”他不断怂恿着，“再说了，泰米斯都死了，就更不能惯着了。”
可是男人却依然是那副死气沉沉的样子，仿佛从未听到过一般。
“谛听，你只是眼睛瞎了一只，又不是耳朵聋了，别在这儿给我装死人！”
苏默很显然是不爽了起来，甚至语气中还带着一股理直气壮的无赖，“别一天天死气沉沉的，这不还没死嘛！活着就要有活着该有的盼头，等到了真的死了的那一天，再去装聋子，你装一辈子也不会有人理会你。”
“你不无聊吗？”似乎真的忍不住了对方的聒噪，重甲男人望向了他，眼神很冷，仿佛只要他再多嘴一句，便会让对方后悔长了一张嘴。
“呦呵，怎么着？什么时候你还学安格罗娜来让人闭嘴了？怎么，你还想冲着我动手不成？”
“……”
男人沉默许久，但最终也没有什么动静。
他确实不会对他动手，如今的旧神死的死，疯的疯，能遇上“老友”已经是意外之喜了，哪还会有同室操戈的事情？
就算是再如何不爽，也只能忍着了。
当然，他绝对不会承认是因为自己打不过对方……
“如今的三柱神，已经死了一个半了……你……”
“叫我苏默就好，这名字怎么样？”苏默不羁一笑。
“……”
场面又是一阵沉默。
“随你。”
“话说谛听啊，透露透露呗，大家怎么着也是老相识了，你懂得我想要知道什么，作为三柱神的你，一方世界的基座柱石之一，你一定带出来了不少的秘密。”
“我并不知道。”可是男人却态度很是死板，声音沉闷地拒绝了苏默的一切试探。
“而且，现在的你，哪怕是知道了什么，也毫无意义，如今，你还剩下些什么？靠着这似是而非的存在形式，什么也做不了。”
“怎么，你这是看不起我喽？”
苏默咂了咂嘴，“谛听，你变了，你这人什么时候变成安格罗娜那疯女人了？沉默与守秘不是她的神权吗？”
“何必挖苦她呢？她也不容易，如今落得这般凄惨的下场，难道不应该同情吗？”
“呵！”苏默冷笑一声，“一个蠢女人罢了，聊起来晦气。”
“……”男人的目光沉了沉，“那你也变了，曾经的你……没有那么多的废话。”
“嗐，遇人不淑，这不近墨者黑了嘛！我也不想啊，奈何我的契约者实在是……你懂的。”苏默摆出了一副无奈的模样。
可是男人依然不为所动。
这下苏默是真的忍不住了。
他都这么低三下气了，这般套近乎也不行，这瞎了只眼的家伙怕不是真要揍他一顿，他才肯说？
“时机未到，一切言论毫无意义，终末之刻尚未到来，还不是时候。”
男人用这么一句话彻底杀死了对话。
无论苏默再如何问及，都不再多言。
对方这次真的装起了哑巴，苏默是真的没辙了。
他只得在一旁碎碎念着，一边观察着对方的反应。
“当年我没资格参与进去，你们非说那件事与我无关，可是后来，大家都疯了……天朝陨落，天道崩断，老头子更是没了踪影，想来也是死了……”
苏默突然贴近了男人，直视着他眉心流着疤痕的脸，“你刚刚的气息变了，我提到了老头子，你似乎是有了反应？怎么，难不成你真的跟老头子有一腿？呦呵，看不出来啊，没成想你这个浓眉大眼的竟然喜欢这一个调调！”
男人抬起了眼眸，愤怒的烈焰在他铅灰色的眸子中沸腾。
整个虚空都在震颤，下方那团光团也在瑟瑟发抖，仿佛是在恐惧着什么洪水猛兽，不敢惹来对方任何的注意。
“呦呦呦，这次不装聋哑人了？”
苏默脸上的笑容怎么看怎么欠揍。
男人不语，只是伸出了手掌。
于是，虚空破碎，纷乱的迷离光点纷飞。
一场身处虚无的战斗，一触即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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