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起灵点头发出“嗯”的一声，然后看向地上的三个人，上前用刀砍断连接着他和吴邪的绳索，将吴邪背起后，又拖着地上的老高就走。
显而易见，剩下的解雨臣归他带走，蔺契叹口气，揉揉手腕然后认命地把人背上背，跟在张起灵后面离开。
营地显然是仓促搭起来的，不少帐篷还在拉，蔺契把解雨臣放在阴凉处铺的毛毯上，转身立马就钻进了顶刚搭好的空帐篷里休息。
这一觉他睡得很熟，等他睡醒，出去时发现天已经彻底黑下来，出去找人的阿宁和黑眼镜也早就回来了。
吴邪也早就活蹦乱跳地满营地乱跑，张起灵跟在他后面，看样子两个人的小矛盾应该是解决了。
而解雨臣坐在篝火边，黑眼镜就在旁边嘴不停地絮叨，多半是又在推销什么，明晃晃惦记解花呗的钱。
蔺契正准备过去，视线猝不及防和刚从定主卓玛帐篷里出来的阿宁对上，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停顿一瞬，然后点头分开。
“hi，boys!”
蔺契一个箭步冲过去，双手从后面擒住黑眼镜的肩膀，轻轻用力就感觉手下的人压弯身体，他噙着笑，跨山羊地跳过去。
黑眼镜揉着脖子直身，憋屈地看着已经好整以暇坐在对面的人，一双漆黑的眼却笑得弯起，“少爷，懂不懂尊老爱幼？”
蔺契扯唇笑，“我素质不详，且没有下限。”
黑眼镜被这话堵住，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
张起灵眼底闪过一丝笑意，薄唇微勾又放平，很细微的变化但被吴斜捕捉到了，他按耐兴奋地睁大眼。
而看见黑眼镜吃瘪，解雨臣也是啼笑皆非，他从火堆里扒拉出一盒正在加热的罐头，打开后递给蔺契。
蔺契也不客气，安心享受着来自于解当家的服务，接过后畅快吃起来，他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现在吃什么都觉得很香。
吴邪看他吃的香，一瞬间想到了家里养的一条小黄狗，笑得眼睛都眯成缝，又极为贴心地开瓶水递过去。
蔺契不知道他的想法，不然非得给吴邪一个亲切关爱。
黑眼镜看着解雨臣他们俩的动作，故作伤心地捂心口，“怎么没有人给瞎子我服务服务呢?瞎子我命苦啊。”
另外四个人都懒得理他，静静地看他演，等黑眼镜叫唤够了，砸吧下嘴托腮看着蔺契，似笑非笑。
“小少爷，瞎子我倒想知道，您是怎么个打算?这来来回回这么多人，要干什么瞎子我心里都有个底，但您……瞎子我摸不着底，心里慌啊。”
尾音故意拉得老长，几句话瞬间让气氛凝重起来，将周围的视线一起集中到蔺契身上，在座的有谁不想知道蔺契的目的?
他和周围的人在此之前全无交集，不是九门的人，不是道上的人，更不是阿宁的人。
就这样一个看起来干干净净的人，偏偏入了这趟浑水，不引人遐想吗？
蔺契心知几个人心里的想法，这出试探早晚会被提出来，不是黑眼镜也会是别人，就连最单纯的吴邪，恐怕也满肚子疑问早就想找机会问他了。
与其在之后被揪出来，蔺契倒也希望现在就有人直接提出来。
这样，才能信任啊。
不过，被这么试探，蔺契心里也高兴不起来，他恶劣的脾性让他不想顺这些人的意，不想让他们那么轻易地知道答案。
他要向神秘的装x主义学习，“底不是都透给知心人吗？你一老瞎子，看那么清干什么?”
“你不信任我们。”暖色篝火之畔，解雨臣眉眼深邃，他凝望着蔺契，笃定地吐出这几个字。
蔺契轻扯唇角，慢悠悠吃完罐头里的最后一口肉，然后把吃完的罐头丢掉，又惯常掏出个药瓶倒了粒白色药片放进嘴里干嚼。
维c片。
解雨臣没有错过他的动作。
这时，蔺契嚼完东西站起身拍拍衣服，大有扭头就走的意思，“这话说得好笑，信任是相互的，解当家生意做久了，都忘了什么叫等价交换吗？”
这时候的蔺契和平时嬉皮笑脸的时候完全不同，通身气势即使有意收敛，还是压得人觉得心头发沉。
那双含笑的桃花眼微敛笑意，黑沉的瞳孔幽深如墨，让吴邪有些发怵地缩脖子，他好像看到了他二叔。
解雨臣和黑眼镜两个人默契地对视一眼，然后再看向蔺契，精致的面孔带上了温和客气的笑，“那就交换信息，合作互利怎么样？”
他用在兰厝时蔺契的做法，转过来和蔺契交谈，蔺契微微偏头，静静凝视着解雨臣不语。
一时之间谁都没说话，空气中只有篝火燃烧的噼啪声，气氛有些沉寂严肃，周围连路过的狗都怕惹事，察觉到这凝重的氛围，急乱逃开。
可一瞬间，蔺契忽然笑了，他的心情就像六月天阴晴不定，上一秒冷眼旁观，下一秒就能对你言笑晏晏。
原本就生得明朗的眉眼，在他笑时，眉宇间笼罩的阴霾就如拨云见日，晴光乍现间阴云退散，也让人心头压抑紧绷的情绪骤然放松。
“好啊。”
他笑意盈盈地又坐回去，弯着眼眸看着对面的四个人，意思很明显，他们先说。
解雨臣微松一口气，说实话，他并不想和蔺契发生冲突，直觉告诉他，那会是愚蠢的做法。
他看向黑眼镜他们，尤其是吴邪，如果要交换信息，少不得要提九门的事，所以这道目光带着询问，毕竟吴邪也是九门的人。
吴邪沉默着没有反对，黑眼镜和张起灵也没出声，解雨臣便回眸看向蔺契。
他们中间隔着一道篝火，泾渭分明，跃动的火光将他们的面孔照得忽明忽暗。
解雨臣慢慢开始诉说起来，从九门开始，他的嗓音温润如细雨，对于听者来说是个极致的享受。
蔺契低眸静静听着，浓密纤长的睫毛在他眼下落下剪影，挡住眸中如点漆般的浓稠墨色。
九门的故事很精彩，但不知有多少真，多少假，蔺契也懒得去猜，他们这趟的目的也不会直白地告诉他，蔺契也心知肚明。
随着最后的尾音落下，那可以称作荡气回肠的故事结束了，蔺契飘散的思绪回笼，抬眼就对上四双风格迥异的眼睛。
他轻笑一下，双手往后一杵，仰头望着天空几颗零碎的星子，开始讲述自己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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