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青年的手抓上偈彦脖颈上的碧玉锁链，一把将他拉到自己面前。
猝不及防的惯性让偈彦一个踉跄，被迫和慕楠面对面大眼瞪小眼。
“你，你什么意思？”
莫名的压迫感袭来，堂堂魔尊不自觉咽了咽口水。
“我说，这个魔域要守你就自己守，我可不会帮你。”
话落，慕楠手劲一使，扯断了套在偈彦脖颈上的锁链。
啪嗒！
碧玉破碎，偈彦瞬间感觉脖子一轻。
“不可能，这不可能！你怎么能破掉我怎么弄都弄不掉的锁链？要知道我可是什么方法都试过了，但都以失败告终。你……”
偈彦这边还在叭叭个不停，慕楠这边却异变突生。
破坏碧玉简形成的锁链是有代价的。
就像现在，在玉简破溃的冲击下，慕楠的变化之术失效了。
在一阵光华氤氲后，原先那个丑陋青年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天神看见都会自惭形秽的脸。
“你你你，你这张脸……你是山海之主！”
后知后觉的偈彦终于反应过来。
“看来你还不笨。”
慕楠无奈一笑。
偈彦：“你不是跟着天道一起……”
“我如果死早了，你这魔界也就没救了，傻子。”
青年说着，抬手拂去遗落在偈彦肩上的玉屑。
“可你，可你也不能一回来就送死啊！你的家人都在等你，等待着和你团聚啊。”
偈彦深深看着慕楠。
慕楠：“那你呢，就没人在等你了吗？”
“没有。”
偈彦回答得很干脆。
“善恶双魔不是？魔域这亿万生灵不是？难不成你要抛下他们，不管不顾去死？”
慕楠沉下脸。
“那俩老东西天天想我去死呢，怎么可能会等我。还有魔界子民，他们全都巴不得我这个王赶紧垮台，免得再嚯嚯他们。”
偈彦苦涩一笑。
“是吗？那你有没有想过是谁把你抚养长大？又是谁在你玩忽职守的时候为你好好守着魔界？是谁包容你的任性？又是谁力排众议将你推上这魔尊之位？”
“至于魔界的子民，他们可有在你在位期间造反？魔域各地可有发生暴乱？难不成他们一口一个魔尊叫的是我？”
“小伙子，醒醒吧。在他们眼里心里你早已是他们无可争议的统治者，是他们所敬所爱的王。”
“还记得当初在北荒妖域为什么我只循环了你周围的时间，没有直接把你砍成两截吗？”
“我就是想让你改过自新，好好带着魔族众生繁荣发展。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辜负我的好意不说，还辜负大家对你的信任。”
“所以说，好好活下去吧小伙子。”
慕楠拍拍偈彦的肩膀，将多余的源初魔气注入到他的体内。
感受着体内魔气的澎湃汹涌，意识到眼前这人要做什么的偈彦慌了神。
“不，你不能这样！你已经为救三界死过一回了，怎么能再让你……”
话音未落，中了慕楠术法的偈彦两眼一闭，直挺挺倒在了他怀里。
“既然都死过一回了，那再死一次又有何妨？我之前说过要带源初魔气回家的，现在我做到了。这魔界我替你守了，今后望你能带着大家好好活下去，也不枉我走这一遭。”
“晚安，魔尊殿下。”
慕楠摸摸偈彦有些乱的头发，把他交给了从暗处浮现的双魔。
“抱歉，这件事应该由我俩来做的，您……”
接过偈彦的恶魔欲言又止。
“魔界可以没有我，但不能没有你们和偈彦。就好像此方天地可以没有墨夤，但不能没有万千生灵一样。”
“我本就是域外者，此番不过是回到我该回去的地方罢了。大家相识一场，能走到一起我很开心。”
“只是我的路即将走到终点，接下来就交给你们了。”
慕楠说着，声音开始变得缥缈。
下一秒，前所未见的魔气从他爆发，直冲魔域的天空。
而后魔气化成的雨落下，经由地表的沟壑逐渐汇入干涸的魔海中。
在最精纯的红黑魔气中，青年的身影渐渐隐去，很快便消失无踪。
大雨滂沱，却又寂寥无声。
不停不息的雨下了很久。或许是千百万年，亦或许只是韶华须臾。
空落落的魔海之滨，只有声声浪涛在哼唱，在回响。
“恭送尊神！”
双魔一同双膝跪地，对着无边无际的魔海磕了三个头。
……
东海岸。
苍焰形成的光罩在秽气的侵蚀下，光芒越来越黯淡，光罩外的仙祖也笑得越来越狰狞。
突然，从刚刚就一直闭目深思的苍睁开了眼。
“如何，想到破局之法了吗？依我看你还是乖乖从乌龟壳里走出来，或许我还能赏赐你一个痛快死法。”
仙祖对青年笑了笑。
“傻波一，你的美梦怕是要泡汤了。”
苍回笑。
仙祖：“死到临头还嘴硬！”
“到底是我嘴硬还是你嘴硬？你就没发现来自地魔两界的力量已经不再供给你了吗？”
“之前你仗着三界没有会空间之力的人在就为所欲为，现在踢到铁板了吧？”
苍冷笑。
听到这话的仙祖反应过来，猛地发现真如这人所言，自己的灵力供给被断掉了。
“那又如何？以我今时今日的力量，哪怕没有另外两界的灵力，世间还有谁能与我为敌？”
“而你和你身后这些人，都将落入我的手里，体会到比死亡更深的绝望。我要让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说着，仙祖加大了秽气对光罩的侵蚀力度。
“看来，结局还是没有改变，我最后还是要走这一步啊。”
眼看苍焰欲熄光罩将碎，青年深深叹了口气，转头看向身后神色复杂的阿玄。
对上狐狸思绪万千的眼眸，苍笑着从他腰间隔空摄来一卷白玉简。
在阿玄疑惑的目光中，苍稳稳握住那一卷润白。
玉简入手，其上描摹的众神异兽浮雕立马活灵活现起来，整个玉简散出莹莹神光。
光华流转，明灭的星芒开始在光罩周围闪耀。
原本快要熄灭的苍焰染上了星光，于此刻再次熊熊燃烧。
白焰灼灼，焚天燎原！
四野秽气瞬间被扫荡一空。
此时此刻，见此情此景，即使笨如阿玄也明白过来。
神器认主。这天上天下，唯一人可以役使帝铭山海篆。
他是混沌遗神，是山海之主。其名谓之——墨夤！
阿玄颤颤巍巍向眼睛已经变成蓝紫色的苍伸出手，口中呢喃：
“墨……墨夤是你吗？你终于回来了是吗？”
阿玄语气颤抖。
止不住的泪从他眼角滑落，滴滴答答掉落在地。
“嗯，我回来了哥。”
苍点点头。
“我……我真的不是在做梦吗？我，我……太好了！我终于……终于找到你，把你等回来了！”
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阿玄飞扑到苍身上，将他紧紧抱在自己怀中。
其力道之大，生怕怀中之人再次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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