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蛋仔跟池震熟悉了，更清楚陆离的脾气，就用手比划大小，池震比划了几下，从手掌大小到自己的身形，意思是他自己也不清楚多大多小，鸡蛋仔夸张地做着口型，人还是物？
池震想了想，没有跟鸡蛋仔一样做口型，直接说出口，“应该是人。”
“尸体？！”
“尸体？！”
鸡蛋仔和小江同时惊道，陆离没有失态只是手上动作停了一下，继续扒拉，“喊什么，赶紧挖。”
又叫来两个警员帮着一块挖，真当成了埋尸地点来挖，挖的形状足够一个成年男人躺进去，扒拉了有快五分钟了。
其中一个警员扒拉到了一只脏兮兮的蓝色帆布鞋，他的手掌划过帆布鞋的时候，明显感觉到异样，心里有不详预感，“...副局。”
众人的视线都聚集在那只蓝色帆布鞋上，陆离皱紧眉头，“池震叫老石老高过来，都过来挖这块，轻点挖。”众人都围过去从脚部位置往上先去挖头部的泥土。
池震现在没有手机就去掏陆离的手机给老石老高他们打电话，这时候陆离他们已经挖到了头发，短发，看不出是男是女，“停手。”
其他人都停下了就陆离继续扒拉泥土，小心翼翼扒开头发，入眼就是一只残缺的耳朵，看得出是多年旧伤，再扒拉耳朵旁边的土，露出半张脸的时候，陆离也停手了，笑笑领着扛探照灯的警员过来看到泥土里的半张脸也惊了。
在场的人开始分不清现在涌入鼻子里的恶臭是来自旁边的粪坑还是尸体...
陆离扭头问池震：“你认识吗？”
池震过目不忘微微点头，拿陆离的手机给黄振打电话，电话那头的嘟嘟声响到快要自动挂断时才被接通，马上表明，“是我，池震。”
“什么事？”
“跟乔帆接头的那个人是不是耳朵缺的？”
“...是，他在哪？”
“在钢材厂附近的老房子，种有杏树的那家，来认尸吧。”
“...tm的。”黄振掐断电话，池震估计他正往这赶过来呢，陆离从他手里抢回手机问：“你想让他来干什么？”
池震说：“换...人...”说到人的时候还指了指坑里的半张脸。
陆离把池震赶上车，不许他看，池震不理解地问：“我都站这了，你人也挖到了，现在不让我跟了，是不是有点掩耳盗铃？”
陆离指了指不远处的车，“上去睡觉。”
池震不敢违背他的命令，怕又挨一拳，最后再挣扎一下，“那，黄振来了...”
陆离说：“不需要你。”
这就是没得商量的意思了，池震在陆离的注视下磨磨蹭蹭地钻到车里，放倒座椅干躺了十几分钟也没睡意，耳边还能听到车外面警员呼喊的声音，断断续续离开和来支援的警员。
他想偷偷抬头看一眼陆离他们进行到什么程度，受限于锁骨的伤和脸颊的伤，保持安静地起身速度很慢，他听到老高的声音后忍着痛要起来看。
车门被忽然打开，吓得池震扭了一下，发出了一声惨叫，“啊！”一手捂着锁骨一手捂着被打的脸倒回座椅上，陆离看他受苦受难没有帮一把甚至面无表情地问：“想干什么？”
“...”
陆离摊开手里的外套盖在池震身上，“睡吧，走的时候我再叫你。”
池震问：“黄振来了吗？”
陆离看了他一眼，把衣服往上一拉直接盖住了池震的头，“来了。”
衣服上有泥土味，很微弱，更多的是陆离出了汗的味道，池震都闻惯了，刚才还没有睡意，被陆离味道笼罩后就打了个哈欠，陆离去应付黄振也好，免得他再费脑子跟黄振周旋。
他跟陆离在饭馆吃饭看到黄振那些人时就觉得黄振那边可能暴露了，乔帆被安排进市郊钢材厂，陆离池震他们还没来得及知道乔帆在钢材厂里知道了什么，拿到了什么，乔帆就死了…
而为了能保证乔帆安全的情况下黄振也只能安排一个线人跟他对接，没想到这个线人也死了，黄振手上应该也没得到什么线索，不然不会是那个反应。
池震从姚颜口中知道他们当初埋陆启聪的位置后就猜到来挖走陆启聪的人肯定会遗留一些线索，他在开车过来的路上，猜了很多。
如果是想帮警方的那波人一定会留下最有利的证据，如果是那些人，在他离开刑侦局后就会直接追上来杀了他，枪就不会对着天空放了。
刑侦局一直有眼线，这是梁雪初，陆离，池震都知道的事情，他们没急着揪出来，是想留着他放出一些真假消息引蛇出洞。
姚颜把陆启聪尸体原来藏着的位置爆出来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个眼线一定会去查证，孟静文早知道姚颜帮傅文桦把陆启聪的尸体挖走想作为要挟自己的把柄，也猜得出来姚颜这种脑子被抓被杀都是意料之中，当陆启聪被杀的第一现场被发现时，就会发现孟静文想留给他们的证据。
陆离审刘金明时给他的刺激太大，鸡蛋仔审他的时就一直没撬开他的嘴巴，问他姚颜的事情还有点反应，问他陆启聪跟孟静文的事情什么都没问出来，知道埋陆启聪尸体地方的除了他们三个还有傅文桦。
而傅文桦和孟静文那边一直被稽查组控着，说没说说了什么，稽查组掌控了什么线索，池震还真什么都不知道，只能赶在所有人的前面找到这里看看埋的是什么。
才挖了两铲子就被枪声给吓停了，他当时都腿软了，那声枪响就在他前面不到五十米处，现在想想都后怕。
枪没响之前池震以为是U盘，枪响之后就猜是人了，因为最有利的证据就是尸体，尸体会说话，比证物更有说服力。
死者是黄振安排跟乔帆接头查钢材厂的，按理来说是跟孟静文是一个目的，刘金明就不会杀他，杀了他等于断了钢材厂的追查线路，但孟静文行事不按规矩。
只要能在证据链上彻底摁死那些人是不会在乎多死一个人的更不在乎跟黄振他们翻脸，池震也在想有没有可能是刘金明自己想杀他的，他得找机会问问...
想着想着迷迷糊糊睡着了，池震觉得自己就在黑暗中摇摇晃晃的，什么都看不到，在梦里他心想，平时尽做噩梦了，美梦求不来，今天这么多事居然没做梦，如果能再梦到二十多年前那个晚上，池震没准能猜出点什么去继续去诈傅文桦和刘金明。
过了一会，池震觉得不太对劲，唔额唔额的警笛声出现在梦里，重叠的警笛声让他猛然惊醒过来，心脏跳动的频率声音震动耳膜。
池震深呼吸了好几下慢慢稳住心跳后，发觉自己在车上，安全带扣得好好的，陆离在驾驶座上开车，看到池震起身了就问：“醒了？”
池震懵了一会，立马起身问：“这...我们干什么去啊？回刑侦局啊，活干完了？”
陆离把掉下来的衣服盖回池震身上，“你都睡两个小时了，早完事了，你今天不是在医院也躺一天了吗？怎么还这么困啊？”
池震梗着脖子拉伸手脚，“我这不伤员嘛。”车上就他跟陆离两个人，池震捏着眉心醒觉后就伸手去摸陆离的手机一看时间，11点12分，不绕弯直接问陆离：“尸体什么情况啊？”
陆离也没有避忌答了，“初步判断是溺水死亡，死亡时间是一周前下午三点钟，这里不是第一现场。”
池震等了一会发现陆离没别的要补充就问：“完了？”
陆离面无表情地问：“你想知道什么？”
池震愁着脸想想，自己都不清楚自己想知道什么，憋了半天没想明白就去捏陆离的大腿，“我需要点提醒才能捋清楚。”
陆离躲了躲没出声，但池震从他眼神看出来陆离想问又懒得问，应该是前几次因为池震闭口不言两人争论的事给陆离长记性了，所以池震不主动说陆离也就不问了。
池震心虚又理亏来回磨蹭陆离的大腿，可怜兮兮地看着陆离，陆离被他摸得快起反应了，狂抖腿把池震的手抖了下去，“我开车呢！”
被陆离骂一句舒坦多了，这才开始观察周围的环境，他们是在回刑侦局的路上，差不多再十五分钟就能到局里，后头还跟着好几辆车，“你跟梁局说了这事吗？”
“调这么多人出门他能不知道吗？稽查组也派了人过来监督，在鸡蛋仔那辆车上对呢。”
池震有些紧张：“没跟他们说这地是我问出来的吧。”
前面红灯，陆离稳稳刹住车后轻叹一口气，“你觉得可能吗？就算我们不说，这么大动静稽查组怎么可能不察觉，更何况那个韩讯盯着你呢。”
池震一愣，靠回座椅上笑开了边戳陆离边问：“一个男人对你老公这么关注，你心就这么大啊。”
陆离拍掉他的手，全身都拒绝跟池震接触，“你别扯开话题，他去医院看你，你就知道韩讯是一定会找人时时刻刻盯着你，谁跟你接触了，说了什么话给了你什么东西都清清楚楚，包括你从医院溜出来，没有他的允许，你怎么可能溜得出来，他拿你钓鱼呢。”
“我知道。”
陆离瞥了他一眼，池震看上去一点也不惊讶，语气中表现得尽在掌控中，在陆离看向他的时候，池震还掩饰了自己眼神中的兴奋，迅速转变得无辜，陆离忍不住问：“是他钓你，还是你钓他？”
池震挑挑眉瘫回座椅上，拢着怀里衣服说：“有什么区别，能破案就行，早点完事早点回家，咱俩都多久没接送女儿上下学了，一家人都多久没一块吃过一顿饭了。”
陆离说：“做咱俩这行的就是得连带着家里人都替咱俩担惊受怕，还没法说，家里要是出点事还没个帮手。”
池震警惕地坐直盯着陆离厉声问：“不是，陆离，你什么意思啊？想另找一个啊？！”
陆离一脸莫名其妙地皱紧眉头骂道：“说正事呢，闹什么！”说到家里人，除了陆离的家人还有池震的家人呢，“池妈呢，我让医院跟她说还需要留院观察扣在医院里一晚上，她没察觉到什么吧？”
池震一笑，“出不去更好，我还得谢谢你呢，你这一扣他们肯定觉得我妈想起什么来了，我就是在一墙之隔听到他们说话就溜出来了，你信不信，就算我妈真想不起来他们自己也会编个说法散出去。”
陆离问：“那个殷菲菲派来盯梢的呢？”
“还在医院盯着呢，晓晓也挺不容易的，殷菲菲那压着，我妈这分分钟拿心脏病吓她...”池震说着说着反应过来陆离提起晓晓的意思，“你跟韩讯有心电感应啊？这都能想到一块去。”
陆离拿他的话呛他，“一个男人跟你老公有心电感应，你就这么心大啊。”
池震不上当正经模样装不过两秒，又瘫在座椅上，“那我也没办法，我这个半路出家的哪有你们两个正统学院派的心眼多啊。”
陆离顺着他的话问：“那你这个半路出家的想怎么做啊？”
“没你们这么拐弯抹角的，直接问殷菲菲不就行了吗？”他很明显在套池震的话，池震顺嘴就回答了，陆离一时半会猜不出他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池震见他没说话还神色怀疑连忙表忠心，“我是说真的。”
“问她什么？戒指怎么在她那里，她会跟你说实话吗？”
池震斩钉截铁地说：“会，因为她拿出戒指来就是想用实话换实话的，可惜她没等到我妈说实话就被叫回去了，现在可能谁也联系不上她了。”
陆离有些紧张地问：“她会出事？”
池震摇摇头，“那倒不至于，虎毒还不食子呢。”他摸了摸脖子思考了两分钟接着说，“你让人查查她那两个兄弟，现在估计也被叫回去了，殷世觉是不是还跟黄思想吞下钢材厂的份额，两天后就开始竞价了吧，过两天再看看，如果殷世觉还在名单上，那就是父子没谈拢，三兄妹选择了自保，如果他不在名单上，那就说明殷世觉他们三跟黄家那三个孩子没谈拢，三兄妹选择了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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