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温和的阳光透过玻璃照在苏妤身上，伴随着躺椅轻微的摇晃幅度，本该惬意地睡个回笼觉却被空气中奇怪的气息打扰。
苏妤仰躺着不看众人的表情，闭上眼睛仿佛真在小憩，客厅里谢清华又拉着周迎扯开了话题，男士们也没再继续。
眼看着谢清华正热情邀请周迎母子留在家吃午饭，作为岳父岳母眼里的好女婿，裴晏主动起身说要去买菜。
当然也不忘带上苏妤。
室外的阳光更加直接且炙热，苏妤穿着长及小腿的羽绒服，刚走出小区就觉得有些冒汗。
裴晏牵着她走，身上完全没有在陌生地方的生疏感，不知道的以为饶城是他的老家。
“我记得菜市场应该往右边走。”两人来到十字路口，苏妤努力回忆着自家小区周围的环境。
她太久没有在家里好好待过，每次回来都是小住几天就走，匆忙得很。
裴晏把她的手放进自己口袋里，目视着前方的红绿灯，绿灯亮起时果断选择了直行，“早就搬了。”
苏妤有些不服气，“你又没来过你怎么知道？”
两人过了马路等待下一个左转的红绿灯，裴晏轻飘飘看她一眼，“你怎么知道我没来过。”
苏妤狐疑看过去，“你来过饶城？来做什么？”
总不能是来饶城谈项目吧。
绿灯再次亮起，两人穿梭在人群中间，苏妤急切地想要知道答案，于是手指勾了勾，在他的掌心挠痒。
裴晏仿佛故意吊着她胃口，慢吞吞地牵着她过马路，又慢吞吞地往前走。
“你说话呀？”苏妤干脆站在原地不动了。
裴晏侧过身看她，宽大的口罩遮住了她大半张脸，一双桃花眼此刻睁得圆圆的，眼里的好奇不像假的。
他反问，“我说我来偶遇你，你信不信？”
这话他自己是信的。
大学时苏妤每天围在他身边，总爱没话找话地和他聊天，从今天食堂吃什么菜到学校附近又开了什么奶茶店，从京市真的好大每次出门公交都得坐一个小时到饶城就不一样骑着小电动就能出门溜达。
自幼在京市长大的他无法想象小城市安稳平淡的生活，也许是在她日复一日的描述下，他开始好奇饶城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地方，能给她提供这么多聊天的话题。
学生会的通讯地址上详细记录着苏妤的家庭地址，他没有刻意去记却能在搜索框里流畅地输入那个地方。
大三回国时他鬼使神差地买了机票飞来这个久闻大名的小城市，他跟着导航走过苏妤口中的每一条街道，去了苏妤提到的每一个地方。
哪里有她说得那么有趣。
他转念想，可能这就是苏妤的魔力，能把一切普通平庸的东西赋予生命和意义。
之后每一次回国他都会来饶城转转，这几年饶城的变化他可能比苏妤还清楚。
苏妤眼里的好奇被震惊取代，她眨眨眼又恢复正常，“看来你偶遇失败了。”
不然两人怎么一次都没有遇见过。
裴晏又牵起她的手继续往前走，来来往往的人声越来越密集，果然菜市场搬来这边了。
他一手插着兜，一手牵着她，目光不时停留在摊贩们摆出来的各类食材上，嘴里随意说着，“大概是因为，你都在家睡懒觉吧。”
苏妤不明所以，旋即想到刚刚在家时许之舟说她“还是那么爱睡懒觉”。
这人……还真是醋包。
本来不打算解释，但想到裴晏竟然把自己每天在他耳边说的碎碎念听进去了，苏妤心里有点爽，于是好脾气地回，“我和许之舟从小就是邻居，经常一起上学，所以他才会知道我有没有睡懒觉。”
裴晏紧绷的面部表情肉眼可见的松开了，身上环绕的低气压也不翼而飞，他心情愉悦，语气带着一丝轻快，“我看现在住的小区有些年份了，不如这几天带伯父伯母看看房子，换个地方住。”
苏妤哪里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装作听不懂，“爸妈住习惯了。”
裴晏还想说什么，转头瞥见她眼里的狡黠，知道她是故意装不明白，只好无奈地捏了捏她的鼻尖。
反正现在也不上学了，住这儿就住这儿吧。
……
两人买好食材到家，苏遇正在客厅里把裴晏的公司吹得天花乱坠，长辈们一脸赞许，一旁的许之舟倒是神色淡淡。
苏妤在玄关处听了几句听不下去了，强行打断他，“要不要这么夸张，再说，人家厉害和你有什么关系？”
苏遇不乐意了，“姐，你不知道吗？我过完年回去就正式入职裴氏了。”
裴晏正好在这时走进来，捕捉到苏妤质问的眼神，淡笑着解释，“他的实习表现是合格的。”
苏遇闻言点头如捣蒜，“听听，姐夫说的。”
苏妤知道自己弟弟从小就成绩优异，去了裴氏也算不浪费他的聪明脑袋瓜，缓了一口气道，“你少添乱就行。”
谢清华这时也赶紧交代苏遇，“是啊是啊，工作就要好好工作，不要仗着有姐夫撑腰就偷懒。”
“姐夫”两个字精准地落进裴晏耳朵里，某人的嘴角越来越难压，“苏遇的能力很强，伯父伯母可以放心。”
苏妤在一旁看着他得意的样子，凑在他耳边小声嘀咕，“平时没见你这么容易满足。”
裴晏面色如常，一本正经，“那你下次努力满足我。”
“……”
午饭是谢清华做的，裴晏自告奋勇要掌厨，被谢清华笑着拒绝。
客厅电视上还在循环播放春晚，几人坐在沙发上看小品，时不时笑几声，倒也不算尴尬。
饭后，苏志带着裴晏去书房下棋，苏遇也出门找同学了，谢清华和周迎在厨房收拾着碗筷，客厅里只剩下苏妤和许之舟。
电视的声音环绕在客厅，苏妤听歌听得入迷，突然听见许之舟的声音，“真决定是他了？”
今年春晚的歌没有往年的好听，苏妤眼睛注视着屏幕上的歌词，好像没听见许之舟的话。
一曲毕，客厅里突然安静下来，苏妤终于转过头看向许之舟，笑意不及眼底，语气却坚定，“是。”
许之舟还是和从前一样，温柔和煦，但又有些不一样，他眼里的光太黯淡，让他整个人都失去光采。
电视上又重新喧闹起来，苏妤的声音却不被掩盖，“他是我，唯一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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