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福成盘算着下一步动作的时候。
霍淼终于沉沉睡去，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
霍焱则独自坐在客厅中。
蓝牙音响轻声播放着黄沾自己演唱版本的《问我》：
?
问我欢呼声有几多
问我悲哭声有几多
我如何能够
一一去数清楚
问我点解会高兴
究竟点解要苦楚
我笑住回答
讲一声我是我
……
?
这是老爸霍森当年最爱的歌。
每每办完一件案子，霍森难得轻松休息，妈妈会炒一桌平时很少做的硬菜。
霍森把小霍焱抱在怀里，喝着小酒，循环播放着这首歌，跟着旋律轻轻哼唱。
那是霍焱记忆中一家人最温馨的时刻。
有一次，霍焱一次趁着霍森不注意，操起酒杯就尝了一口，呛得猛咳了好一阵。
打那以后，霍森就戒酒了，至少没在家里当着霍焱的面再喝过酒，但这首歌还一直听。
小时候的霍焱觉着黄沾嗓音粗犷嘶哑，这样也能唱歌？
老爸去世后，他又听了很多遍这首歌，渐渐品出了此中的真意和况味。慢慢的，这首歌也变成了他的最爱之一。
?
无论我有百般对
或者千般错
全心去承受结果
面对世界一切
那怕会如何
……
?
霍焱的手机放在一旁，屏幕上打开着一个定位软件的界面，标识位置的蓝色三角符号在地图上一闪一闪。
那是武波现在的位置！
赵福成这次猜得没错，霍焱确实是故意放走武波的，他想要留下的人绝对走不掉。
把武波生拽出驾驶室的时候，霍焱趁机将一枚小巧轻便的跟踪器塞进了他的外衣口袋里。
那是从赵英杰的“秘密乐园”里搜刮来的“宝贝”之一。
武波身上牵涉着好几起重要命案，和赵福成有关的命案。
霍焱暂时还不想要他的命，也不想让他落到警方手里，而是要从他身上尽可能地挖出更多料，可以用来对付赵福成的料！
霍焱拿起手机，将武波的位置转给了刁冲，叫他马上去那汇合，随后轻手轻脚出了门。
夜深人静。
老小区公共空间有限，道路狭窄拥挤。
入夜后，车子更是停得横七竖八，乱糟糟一片。
拐角处，一辆毫不起眼的普通小轿车藏在行道树的阴影里。
驾驶位上坐着一个年轻小伙子，紧紧地盯着霍焱家楼门口。
他叫简小亮，中等身材，精干结实，神情利落，年轻的面庞隐约还透着些少年稚气。
他是个外省人，打小就读不进去书，学校对他就像是囚笼监狱，痴迷于挥拳踢腿、打熬筋骨。
五年级时，遇到一伙初中生劫道要钱，他一声不吭，挥拳就打，一人单挑五个，把对方老大捶得头破血流。
从此他一战成名，成了当地有名好勇斗狠的主，高他好几个年纪的混混也都躲着他走。
初中一毕业，无心上学的他就卷了家里的钱，跑去了武校学拳练功。
不同于那些吃不了苦、图个热闹、混个一年半载就跑了的其他学员，他扎扎实实在武校待了足足三年。
一直到去年，一位师兄介绍他来海港，加入了福成集团旗下的安保公司。
名义上是保安，其实就是赵家的打手！
简小亮可算是找到了“用武”之地，在驱逐维权业主、殴打讨薪工人、扫荡对手场子的几次行动里，每每冲锋在前，敢打敢拼。
很快，他就得到了队长赏识，渐受重用。
如今他一个月挣的钱，已经赶得上他那种了一辈子地的老爹辛辛苦苦一年。
坐在简小亮旁边的叫熊强，肩宽胸厚，膀阔腰圆，高大粗壮，把座位塞了个满满当当。
他也是武校出身，比简小亮早来一年，更早打出了名堂，以蛮横狠辣着称。
但凡他一出手，对方多少都得断胳膊断腿。上个月，他才把一个民工打成了植物人。
简小亮和熊强这几天奉命来轮班监视霍焱的行踪。
熊强在车里闷坐许久，神情不耐，掏出一根烟就要点上。
“别抽，小心被发现！”简小亮谨慎提醒。
熊强冷哼了一声：“有那么巧吗？再说了，发现了又能怎么着！”
“强哥，咱还是小心着点吧。
你没听说吗？韩兵哥，还有程家那大彪哥、二莽哥的失踪都和这个姓霍的有关。好像那个泰拳王巴班都让他给打败了。”
“听他们瞎吹，真有那么厉害？！以前怎么没听说过？哼，要是跟我撞上，我他妈直接一刀就怼死他。”
熊强不以为然，索性开门下车，点着烟深深抽了一口，又顺着路边溜达，活动酸麻手脚。
正在这时，霍焱从楼门里走了出来。
熊强一愣，操，还真这么巧啊！
简小亮立马缩头矮身，猫在车里紧张向外观望。
霍焱大步直接向熊强走来。
熊强把烟扔掉，目露凶光，伸手握住腰间短刀，蓄势待发。
两人没有一句废话，也没有任何多余动作。
熊强直接挥刀刺来，利落凶猛。
但霍焱远比熊强更快，直接一脚踹中他的膝盖，厚实鞋跟裹挟着巨大冲击力，将膝盖骨一路踹进关节中。
骨头碎裂、韧带断裂、肌腱撕裂，关节错位、外翻，变成往前弯曲，扭成正常膝盖绝对不可能有的角度。
熊强庞大身躯像一座坍塌的小山一般直接往下倒去。
但在他的喉咙爆出惨叫前，霍焱直接将一团抹布塞进了他嘴里。
熊强摔在地上，滚来滚去，万分震惊。
这震惊主要不是来自于疼痛，痛觉才刚开始加剧而已，而是来自于恐怖的觉悟：
他完蛋了，他熟悉的强横霸道生活在此刻画下了句号，未来等着他的只有拐杖、支架、跛脚、疼痛……
霍焱立在道旁，看着痛苦翻滚、呜咽抽搐的熊强，默默计着数。
大约十秒后，熊强两眼一翻，疼得晕厥了过去。
霍焱揪住熊强的衣领，直接把他扔到垃圾桶旁边。
车里，简小亮已经缩到了仪表盘下方，大气不敢出，一动不能动。
据说，人在危险境地，遭遇巨大恐惧时，会进入暂时性的麻痹状态，身体僵直，大脑宕机，就像被冻住了一样，称为“强直静止”。
很多被强暴的女性在遭袭击时都经历过这种状态。
简小亮现在也是这种状态！
他自认为除了不够凶暴之外，拳脚功夫并不输于熊强。
但他从没想过，有人能一抬脚就废了熊强，废得那么利索，那么干脆！
想起之前他也曾怀疑霍焱是不是真有那么厉害，还幻想过有机会领教一下。
简直是可笑至极啊。
这个霍焱根本就不是人，是个杀神！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悄无声息。
简小亮终于恢复了活动能力，缓缓撑起身子，向外望去。
他的身子再度僵住，寒意升腾而起，如坠冰窖。
霍焱站在车窗外，静静望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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