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7章 开诚布公
王臣刚到奉天（乾县），就直接被李适急召进宫面圣。
李适连李诵这个皇太子都还没有召见，就先召见王臣。
在会宁殿见到李适，王臣在行礼之时，不免有些犹豫，不知道应该以君臣之礼，大礼参拜，还是以家人之礼与之相见。
因为会宁殿不是朝堂，算是私下相见。
李适说过，私下相见他们以兄弟相称。
李适见状，幽幽说道：“妹夫，你似乎生分了。”
王臣闻言，一咬牙叉手作揖道：“小弟参见皇兄。”
“欸，这才对。”李适闻言脸上重新绽露出笑容，上前亲切的拉住王臣右手说，“我还是以前的那个皇兄，你也还是以前的那个妹夫，这才是一家人。”
王臣这才仔细的打量，发现李适的身量居然已经瘦下来。
“皇兄，你这是……”王臣下意识的想问，你这是受什么刺激了？瘦这么多？
“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会瘦了这么多？”李适轻叹一声说道，“太医说的，人一胖就百病缠身，要想恢复健康就得少吃少喝饿着，这都是生生饿下来的。”
王臣不禁向李适竖起大拇指，能有这决心，足见李适是有大毅力的。
靠饿肚子来减肥，真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因为这不是饿一顿两顿。
王臣再扫视大殿，发现之前无处不在的丹炉道姑什么的也消失不见。
当下王臣又问道：“怎不见丹炉以及炼丹的道姑，皇兄近来还炼丹吗？”
“不炼了，还炼什么丹呀，一点用没有。”李适摇摇头说，“我炼了这些年的丹，也吃了不下千颗金丹，然而有什么用？根本就没用。”
王臣笑道：“那应该还是有点用的，至少可以给房事助兴。”
“呃，这倒也是。”李适略有些尴尬的道，“不过仅有的那点用处也是越来越弱，而且是以身体日渐枯竭为代价换来的，可谓得不偿失。”
王臣笑道：“其实道家的金丹就是中医的药丸，用之治病则可，常服则有害无益，古往今来也不见有一个皇帝靠服用金丹而得长生不老的。”
“妹夫所言极是，秦始皇、汉武帝晚年皆沉迷丹道，以求长生，然而最终，一个暴毙沙丘致使秦朝二世而亡，一个因为炼丹致使脾气暴躁，大汉险些因穷兵黔武而亡。”李适有些感慨的道，“我也是看到父皇驾崩前那副形容枯槁的样子才憣然醒悟。”
王臣由衷的说道：“皇兄能迷途知返，真乃大唐之福，万民之福。”
聊了会私事之后，话题便又转到国事，殿中的气氛便又变得肃穆。
见王臣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李适问道：“妹夫可是有什么话想说？”
王臣便下了决心，一咬牙说：“皇兄，有句话说的好，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总有一天会生根发芽，所以，我想知道，皇兄是不是开始怀疑我？让我担任先帝山陵使，并且赐我打皇金锏之事，是不是你的主意？”
李适反问：“你觉得是不是我的主意？”
“我不信。”王臣道，“我觉得皇兄你不会胡乱猜忌我。”
“妹夫，我带你去见一个人，一个你的老熟人。”李适说完转身就走。
王臣不明所以，跟着李适来到会宁殿后面的一处花园，李适又命小太监将花园中一簇开得极其茂盛的牡丹花挖开。
刚开始，王臣还是不明所以。
但是等到泥土被挖开，他就立刻懂了。
因为在这簇牡丹花下竟然埋着一个人。
这人应该是被打死的，因为紫色圆领袍都被打烂了，身上也是血肉模糊，但是死了应该还没有多久，还没有腐烂。
等到小太监将尸体翻转过来，王臣发现竟是骆奉先！
“老骆？”王臣有些意外又有些吃惊，“皇兄知道了？”
“就他干的那点蠢事，我又岂能不知？”李适冷然道，“他在京畿道还有陇右道贪点拿点也就罢了，这都是小事，看在往日情份上，我不会动他，可他千不该万不该跑到我面前来进你的馋言，你知道他前日想对我说什么吗？”
王臣道：“大抵能猜到，无非是长江沿岸各州水师之事。”
“没错，他竟敢诋毁你。”李适冷哼一声，又接着说道，“还有父皇驾崩前遗计让你充任他的山陵使并赐你打皇金锏，也是骆奉先这狗奴泄露出去。”
“呃啊？”王臣挠头道，“这两件事竟然是先帝的遗计？”
“不然呢？”李适反问，“你该不会以为这是我的主意吧？”
“那没有，我没这么想。”王臣连忙说道，“我还以为是郭老令公的主意。”
“郭老令公？”李适闻言先是一愣，随即笑道，“我懂了，难怪你非要拉他一并进京吊丧，合着你是想把他拖下水，让他给父皇当山陵使，再让我把金锏赐给郭家？”
王臣尴尬不失礼貌的笑，因为他就是这么想的，毕竟郭老令公德高望重么。
李适笑了笑，接着说道：“让郭老令公给父皇充任山陵使，可谓众望所归，但是打皇金锏，郭老令公毕竟年事已高，只怕是承受不起。”
王臣笑着说：“郭老令公年事已高，不是还有儿子，侄子？”
李适摇头道：“郭家除了郭老令公，无论郭曦、郭暧还是郭昕，都承受不起上打昏君，下打奸臣佞臣以及纠察皇亲国戚的重任。”
“皇兄你不是吧？”王臣顿时急了，“我可不要什么打皇金锏。”
听到王臣这话，侍立在侧的董休赶紧将一众小太监轰走，圣人和安王的这场开诚布公的对话绝对不能泄露。
等四周没人了，王臣才又说道：“这不是把我架在火上烤？到时候整个山东士族集团都嫉恨于我，即便不敢明着跟我作对，也在暗中使坏，我还怎么做事？”
李适摆摆手说：“我怎么可能会把你架在火上烤？束缚你的手脚？”
王臣松了口气：“这么说皇兄不会赐下打皇金锏？那就没什么事了。”
“欸，打皇金锏还是要赐下的。”李适说道，“因为这真是个好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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