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乔珍珠并没有被千刀万剐。
她毕竟是皇后。
虽然她做出了大逆不道之事。
虽然宁易已经在事实上大权独揽，朝中百官畏他如虎。
但当宁易提出要将乔珍珠凌迟处死时，还是有不少人站出来反对。
刑部尚书徐启深一直以宁党骨干自居，经常习惯性地跪舔宁易。
就连他也偷偷跑来劝宁易，称从来没有皇后被凌迟处死的。
殿下要执意这样做，就是在啪啪打皇室的脸。
就算先帝泉下有知，也会觉得难堪的。
这句话说服了宁易。
他冷静下来，也觉得自己有些反应过度。
一个年轻女人，还是皇后，赤身裸体地当众被凌迟，确实太过羞耻。
也确实会让死去的皇帝蒙羞。
于是三天后，乔珍珠在寝宫中自缢，算是保留了一丝体面。
但她网罗的那些党羽就没这运气了。
贵如西平郡王，也是在被简单审讯后，便被拉到柴市口腰斩。
腰斩可比斩首残忍多了。
据说西平郡王被砍成两截后，哀嚎了一炷香的功夫才咽气。
在皇帝下葬之前的那几天里，柴市口的血腥味就没散过。
就连陈荣就没逃过一死。
他其实跟皇帝之死没关系。
被宁易发现后，他又及时坦白，全盘托出。
按理宁易是可以饶他一命的。
可这家伙给皇帝戴了一顶绿帽子。
这就不能忍了。
于是，宁易赏了这家伙一杯毒酒。
终于，到了第十天，所有参与谋害皇帝的人都得到了严惩。
南阳公主也赶回了京城。
皇帝在这一天正式出殡，葬入皇陵之中。
在葬礼上，宁易见到了新皇帝。
这是一个十三岁的孩子，满脸惊恐，甚至都不敢和他对视。
葬礼结束后的第二天，汤铭贤就递上辞呈。
宁易其实并没有将老头撸下来的心思，他请老头再考虑考虑。
但老头去意已决：
“老夫已经老了，锐意尽失。
先帝遇害时，老夫也不是没怀疑皇后。
但想着大楚朝廷不能乱，皇家之丑不可扬，便没有深究。
现在想想，真是愧对先帝，愧对殿下，也无颜再立于朝堂之上。”
老头确实老了。
他历经五朝，曾任三朝首辅，见过无数的风波。
如今他已年近七旬，求稳的心态已经深入骨髓。
这与自己的理念确实不合。
这两年自己的主张，老头几乎就没有痛快赞同过。
而且，自己当众呵斥他，让他威望大损，以后也无力再驾驭百官了。
也罢！
就给老头一个善终吧！
宁易同意了老头的辞呈。
他诚恳地为自己那天的无礼道歉，并感谢老头这两年的照顾。
至于老头致仕之后的待遇，他一定指示朝廷按最高规格办理。
老头感激涕零。
两人冰释前嫌，又推心置腹地谈了很多。
临别时，汤铭贤对他说：“老夫知道殿下有废立之心，但请殿下慎重。当今陛下虽然和懿宁皇后关系密切，但并未参与谋害先帝，而且本身也并未失德。旋立旋废，恐惹天下非议。”
他确实有这个心思，但仍在犹豫中。
汤铭贤又说：“我深知殿下本性纯良，对大宝并无觊觎之心。但殿下这些天的所作所为，却让天下人不这么看。要是殿下再插手皇帝废立，恐怕一生污名再也洗刷不去。”
他想了很久，但最终还是没有表态，只是说：“您说的很对，我会仔细考虑的。”
送走汤铭贤后，他又想了很久。
他犹豫不是因为名声，而是他没有太好的选择。
淑妃怀的大概率是女孩，指望不上。
现在老皇帝的儿子中，活着的就两位。
一位是已经上位的吴王。
另一位是九岁的鲁王。
吴王这孩子不错，可惜他是乔珍珠做主扶立上去的。
而乔珍珠一党，这些天被他咔嚓咔嚓杀了个干净。
他可不敢保证吴王心里没点想法。
这个吴王最好还是换掉。
但问题是，另一位鲁王有个亲妈。
如果立鲁王为帝，那按道理，在鲁王成年之前，应该由他妈，也就是太后，来垂帘听政。
这对他来说，相当于给自己找了个婆婆，纯粹是给自己找不自在。
相比之下，目前的皇帝，也就是吴王，生母早亡。
在吴王十六岁之前，他继续把持朝政名正言顺。
反正选谁都有后患。
他干脆不想了，先解决眼前的问题。
汤铭贤告老还乡，左相的位置空出来了。
他首先就想到了老丈人。
这次的事件表明，还是自家人最靠得住。
眼下这情况，左相位置上坐的要不是自家人，他连觉都睡不好。
他跑去找老丈人。
没想到，老丈人听他说完后，并没有如他预料的那样推辞，只是长叹一声，就点头答应下来。
不过看老丈人那表情，像是被赶上架的鸭子。
还是被架在火上烤的那种。
空出来的不仅仅是左相。
朝中还有好几位三品以上的大臣，被牵连进此案而去职。
眼下尘埃落定，为争夺这些位置，朝堂上又是好一番明争暗斗。
但这些他都不管。
他只盯着一个位置——黑衣卫指挥使。
这个位置太关键了，也必须是自家人。
可他崛起太快，底蕴太浅，夹带里几乎就没几个人。
想来想去，他最终想到了另一个沈家人——堂舅哥沈越。
堂舅哥只是视力不好，但心机深沉、手段老练，做这种工作肯定得心应手。
但堂舅哥反应强烈，坚决抵制这项工作调动。
在他们这些文人的眼里，黑衣卫就是一群黑衣狗，专门干残害忠良、草菅人命的坏事。
他沈越堂堂一正经人，怎么能干这种工作？
不行不行！
绝对不行！
宁易怎么忽悠他都没有用。
沈婵出面相劝也没效果。
最后还是老丈人把他单独找过去。
两人也不知在密室里说了些什么。
反正从里面出来后，沈越虽然还是满脸不情愿，但起码还是答应了出任黑衣卫指挥使。
他出任黑衣卫指挥使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按宁易出的主意，将部下们身上穿的黑衣换成锦衣，部门名称都改为锦衣卫，想以此改变世人对他们的看法。
宁易任由堂舅哥去折腾。
他腾出时间来，赶忙进宫去探望南阳。
南阳在得知皇帝驾崩后，十五天赶了近两千里的路，这才在皇帝下葬之日赶回了京城。
在葬礼上，南阳又悲痛不已，哭得昏天黑地。
劳累加忧思，让这个弱女子在葬礼的第二天就一病不起。
幸亏有顾太医这个神医，才没有酿成更大的悲剧。
不过她现在依然没有完全康复，还在静养中。
看到宁易，南阳挣扎起来。
宁易让她躺下，她也不愿意。
宁易只得抱着她，让她躺自己怀里。
自从捅破那层窗户纸后，两人现在也不再顾忌什么了。
只是皇帝驾崩，两人成婚还得再等一年。
两人就这样抱着，偶尔说上一两句话，倒是十分宁静惬意。
过了一会，天玉又不合时宜地闯进来，说窦太妃来访。
窦太妃就是鲁王的生母。
南阳皱着眉头说：“窦太妃天天来，其实是在等你，你就出去见见她吧！”
宁易也想会会这人。
窦太妃保养得很好，看上去只有二十多岁。
她一见到宁易，就哭皇帝，哭完皇帝哭先帝。
哭完之后，她又开始夸宁易。
夸宁易的战无不胜，夸宁易对大楚赤胆忠心，夸宁易和皇帝的深情厚谊。
紧接着，她话风一转：“当今陛下真小气，才封王爷为燕王。”
她看着宁易，小声地说：“王爷力挽狂澜，功盖于世，应该封摄政王。”
宁易眉毛一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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