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湿热的雨林中,虫鸣声此起彼伏,掩盖了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厮杀。
法伦坐在一块相对干燥的岩石上,手里把玩着几株散发着微光的草药,那是他在月空城大肆采购时顺手买下的“边角料”。
“托德,别愣着,磨药。”法伦头也不抬地吩咐道,“我们要在这个箱子彻底失控前,给它加一层‘保险’。”
“啊?哦!好!”托德连忙从背包里掏出捣药罐,但他那双藏在破碎眼镜后的眼睛,却忍不住担忧地瞟向不远处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队友”们。
戈斯塔断臂昏迷,铁狼和蔷薇醉得不省人事,老鼠还在桌子底下流口水。
这支看起来凶悍的佣兵小队,此刻简直就是一盘散沙。
“那个……大佬,”托德一边机械地捣着药,一边欲言又止,“他们伤得挺重的,特别是队长,血虽然止住了,但如果不处理伤口感染的话……”
“你要是现在过去,这药粉谁来磨?我吗?”法伦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随后抬起手,随意地指向了正靠在树干上擦拭回旋镖的西亚。
“这种粗活,交给专业人士就行了。西亚,你能搞定的吧?”
西亚擦拭武器的手微微一顿。
她抬起眼皮,那双冷淡的眸子扫了法伦一眼,又看了看那些倒霉的佣兵,最后发出一声无奈的轻嗤。
“呵,使唤人倒是挺顺手。”
她虽然嘴上抱怨,还白了法伦一眼,但身体却很诚实地站了起来,从腰包里掏出几瓶不知名的药剂和绷带,走向了昏迷的戈斯塔。
作为一名合格的刺客,处理外伤和急救也是必修课,甚至比一般的医师还要利落。
至于她的弟弟西德,在战斗结束后便仿佛断了电的机器,眼中的杀气荡然无存,此刻正抱着膝盖坐在火堆旁,双眼呆滞地盯着跳动的火焰,对周围的一切充耳不闻,仿佛刚才那个招招致命的杀手根本不是他。
见西亚接手了伤员的处理工作,托德这才松了口气,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到了手中的药钵上。
“大佬,这到底是什么法阵啊?材料这么杂,有水银草、封魔灰,还有……这是啥?石像鬼的粉末?”托德一边混合着材料,一边好奇地问道。
“一种通用的应急封印术。”法伦没有过多解释。
这其实是阿瓦隆学院执行部成员的必修课——【临时高危物品收容阵列】。
在执行部与深渊信徒长达数百年的斗争中,他们经常会缴获各种带有强烈污染特性的诅咒物品。
为了在运输过程中不被侵蚀,执行部的前辈们开发出了这种无需消耗太多魔力,仅靠材料本身特性就能形成物理与灵性双重隔绝的法阵。
法伦在月空城大肆采购时,特意准备了这些看似无用的材料,原本只是出于谨慎的“有备无患”,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好了,把粉末撒在那个圆圈里,均匀点。”
在法伦的指挥下,托德像个提线木偶一样忙碌着。
虽然他不懂原理,但他手稳。
片刻后,一个散发着淡淡银灰色光芒的复杂法阵在空地上成型。
“大波,吐出来。”法伦看向那只巨大的蓝色史莱姆。
“波~”
大波极其不情愿地蠕动了一下身体,张开大嘴,将那个已经被粘液包裹的黑铁箱子“呕”的一声吐在了法阵中央。
“就是现在,激活!”
随着法伦一声令下,托德将最后一点催化药剂倒了上去。
“嗡——”
法阵瞬间亮起,铺在箱子底下的几张特制白纸仿佛瞬间拥有了生命。
它们如同白色的触手般疯狂生长、蔓延,顺着箱子的棱角攀爬,眨眼间便将黑铁箱子层层包裹,最后形成了一个严丝合缝的白色纸茧。
纸茧表面,隐约可见流动的银色符文,那是封印生效的标志。
“呼……”
做完这一切,法伦长出了一口气,有些疲惫地靠在树干上。
虽然不需要他动用魔力,但这种高强度的精神集中对他现在的身体来说也是一种负担。
他看着那个白色的茧,神色并未放松:“这只是权宜之计。这种临时封印最多只能持续24小时。如果24小时后我们还没到千草城,或者没办法解决里面的东西……那麻烦就大了。”
不远处,正在给戈斯塔包扎断臂的西亚,手上的动作虽然没停,但目光却始终若有若无地飘向这边。
她看着那个如同活物般将箱子吞噬的白色封印,眼底闪过探究。
“这种封印手法……”西亚心中暗自思忖,“哪怕是我们组织内部的秘传典籍里,也没有如此精妙且低耗的记录。不仅隔绝了气息,甚至连那种针对精神的污染都被完全压制了。”
她看向那个正一脸虚弱地指挥着托德的年轻人。
明明身上没有一丝魔力波动,看起来就像个病秧子,但脑子里装的知识却像是从某个古老图书馆里走出来的学者。
懂这种针对深渊污染的封印术,又愿意出手处理这种麻烦……
在大陆上,只有两类人符合这个特征。
一是各大帝国的官方清理机构,二是那几所屹立于顶点的召唤师学院。
而法伦看起来,顶多也就十七八岁。
“学院派的精英么……”西亚在心中给法伦打上了一个新的标签,眼中的警惕不仅没有减少,反而更浓了。
这种象牙塔里出来的怪物,有时候比亡命徒更可怕。
……
夜色渐深,雨林中的雾气重新弥漫开来。
营地里重新恢复了平静,除了偶尔传来几声伤员的呻吟和柴火爆裂的声音,再无其他动静。
托德作为唯一的“奶妈”,自觉地承担起了守夜的任务。
他抱着一根木棍,缩在火堆旁,脑袋一点一点的,显然也是累坏了。
法伦并没有睡,他坐在托德旁边,借着火光,仔细端详着那张从戈斯塔身上搜来的委托书。
羊皮纸很普通,字迹也很潦草,内容更是简单得不能再简单:
【运送“特殊货物”至千草城黑市,交予接头人“灰鸦”。报酬:三十万树叶币。】
没有落款,没有印章,甚至连货物的具体描述都没有。
这就是一张最常见的黑市委托。
“有什么发现吗,大佬?”托德揉了揉眼睛,凑过来问道。
“没什么特别的。”法伦将委托书折好,塞进怀里,“这东西看不出什么名堂。你之前打听消息的时候,有听到什么关于这支队伍的传闻吗?”
“也没啥特别的啊。”托德挠了挠头,“我就听说戈斯塔这人虽然贪财,但信誉还行。而且……”
他压低了声音,指了指远处闭目养神的西德,“那对兄妹其实跟咱们一样,也不是这支队伍的原班人马。我听铁狼喝醉了说,他们只比我们早入队一天,正好就是在这个箱子的委托出现之后。”
“哦?”法伦挑了挑眉,“这么巧?”
就在两人低声交谈时,一阵轻盈的脚步声传来。
西亚从驿站破旧的木屋阴影中走出,径直来到了火堆旁。
她没有看托德,而是直接在法伦对面坐下,那双眼睛在火光下显得格外明亮。
“你去千草城,是去找‘鬼医’的吧?”
西亚开门见山,语气笃定。
法伦并不意外她能猜到。
“彼此彼此,刺客小姐。”法伦轻轻一笑,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你们混进这支队伍,恐怕也不是为了那点可怜的佣金吧?”
西亚没有接这个话茬,她盯着法伦的眼睛,语气忽然变得有些严肃:
“看在你刚才救了我们一次的份上,给你个忠告。”
“鬼医的性格古怪是出了名的,救人全凭心情。而且现在的千草城……”西亚顿了顿,“魔力潮汐爆发只是表象,底下的水浑得很。各方势力都在往那里凑,我不觉得你现在这个状态去那里,是个好时机。”
“多谢提醒。”
法伦并没有被吓退,他从火堆旁拿起一根枯枝,扔进了火里,溅起几点火星。
“不过,来都来了,总不能空手而归。”
他抬起头,看着西亚,脸上露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而且,我不觉得我有得选。毕竟……我可是付了钱的‘客人’。”
西亚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不再多言。
“祝你好运。”
她留下一句冷淡的祝福,起身回到了黑暗中,像是一只从不合群的孤狼。
……
第二天清晨,阳光再次穿透了浓雾。
“唔……头好痛……”
戈斯塔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从昏迷中醒了过来。
他茫然地看着自己那条已经被包扎得严严实实的断臂,又看了看周围一片狼藉的营地和满脸疲惫的队友,眼中满是迷茫。
“发、发生什么事了?我的手怎么……”
他有些惊恐地想要去摸那个黑铁箱子,却发现箱子已经被裹成了一个白色的茧,被那只巨大的蓝色史莱姆背在了背上。
“队长,你不记得了?”铁狼捂着还在隐隐作痛的脑袋,凑了过来,“昨天晚上……你差点把那个医师给掐死。”
“我?掐死医师?”戈斯塔一脸“你在逗我”的表情,他努力回忆着昨晚的事情,但脑海中却只有一片混乱的红色迷雾和那个箱子诱人的低语。
至于之后的暴走变异,他竟然一点印象都没有。
“看来是彻底断片了。”
法伦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着这一幕。
那种深渊物品带来的精神侵蚀,一旦连接被切断,宿主往往会失去被控制期间的记忆。
这对他来说倒是个好消息,至少省去了解释的麻烦。
“好了,既然醒了,那就继续赶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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