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石山越想越得意，仿佛已经看到思蓉跪在地上求饶的样子。
“老二最听我这个大哥的话！” 他挺直腰板，语气笃定，“他敢不听我的？”
他妻子眼珠一转，凑近低声道：
“要我说，等军宝去了京城后，多跟老二亲近亲近……将来继承爵位，也不是没可能！”
沈石山眼睛一亮，重重拍腿：“对！咱家军宝最会说话，做事也闯实，老二肯定喜欢！”仿佛已经看到儿子在伯爵府里呼风唤雨的样子。
他妻子却忽然想起什么，压低声音道：“可沈君尧……那个狗崽子，到底是老二的亲生儿子。”
沈石山嗤笑一声，满脸不屑：“亲生的怎么啦？那小子唯唯诺诺的，能有什么气候？”
他越说越起劲，甚至开始盘算：“老二在边关这么多年，身边连个亲人都没有，一定特别想念咱们。
等到他回来之后，咱家军宝会来点事，老二肯定器重他！”
他妻子也兴奋起来：“就是！等军宝得了老二欢心，说不定就能把那个野崽子挤下去……”
说到这儿，她突然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地推了丈夫一把：\"你也别闲着，赶紧去嘱咐嘱咐咱们儿子。\"
沈石山立即起身去找儿子。
就这样，两口子拉着沈军宝嘱咐到半夜，回到房中又嘀嘀咕咕到天亮。
天刚蒙蒙亮，沈石山就带着媳妇，顶着两个黑眼圈，火急火燎地来找思蓉了。
思蓉正坐在窗边喝茶，见他来了，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慢悠悠地问：“那你家盼弟怎么安排？”
沈石山不耐烦地摆摆手：
“她一个丫头片子，家里的活计多，把她留家里帮着你大嫂干活就行！”
沈大嫂连忙点头附和，脸上堆着笑：“就是，就是！让她留在家里跟着我就行，等到了岁数，给她找个好婆家。”
夫妇俩一唱一和，浑然不觉自己这么做决定，有什么不对。
思蓉沉吟半晌，缓缓开口：
“大哥若真看重军宝，不如送他去伯爷那儿。男孩子到了战场，才有机会挣下军功。”
沈石山一愣，显然没想到思蓉会提这个建议。
“这……”
思蓉微微一笑，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
“我看军宝那孩子，骨子里有股狠劲儿，挺适合习武的。若由伯爷亲自教导，才不算埋没了。”
她并非要讨好沈石根或沈石山。
沈军宝身上确有股莽撞的勇气，若调教得当，未必不能成器。
但她绝不会亲自教养他。
单凭他曾殴打沈君尧这一点，就永远别想得到她的扶持。
至于他到了军营会变成什么样……
全看沈石根怎么管教了。
原剧情里的沈石根，除了打仗不要命，可算不上什么明师。
思蓉指尖轻叩桌面，语气平静却不容反驳：
“至于盼弟那孩子，我确实有眼缘，想带在身边调教几年。将来也好给她谋个更好的前程，大哥大嫂，意下如何？”
思蓉说这些话时，眼底掠过一丝冷冽。
那目光如刀锋般锐利，刺得沈石山夫妇脊背发寒，身上未愈的伤口，竟隐隐作痛起来。
沈石山咽了咽口水，强撑着开口：“那、那就按你说的办……”
“不行！！！”沈大嫂突然尖声打断，指甲死死掐进掌心，强压着恐惧抬头。
思蓉眉梢微挑，眼底寒芒一闪：“哦？”
这个女人，尖酸刻薄，小心思极多，但是很少会违背丈夫的话。 既然刚刚沈石山都已经点头应承了，按道理她不应该出口反驳的。
这声轻飘飘的反问，却却让沈大嫂膝盖一软，差点跪下去。
“那个……盼弟再过两年就要及笄，我们、我们已经开始给她相看婆家了……”**她声音越说越小，眼神飘忽不定。
思蓉指尖轻轻敲着桌面，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我在京城给她找一个，不比这县城里的好？”
“那个……就不麻烦弟妹了。” 沈大嫂眼神躲闪，手指绞着衣角，声音越说越低。
思蓉微微蹙眉。
她不是盼弟的亲娘吗？女儿若能攀上高枝，她不该欣喜若狂吗？
沈石山也皱起起眉头，不满地瞪了媳妇一眼，示意她别多嘴。
可沈大嫂却一反常态，竟拽着他的袖子，硬生生把他扯到了门外。
思蓉耳力极好，隐约捕捉到几个字眼：“彩礼……嫁妆……到时候还能到我们手上吗？”
思蓉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她终于明白了。
沈大嫂不是怕盼弟嫁得不好，而是怕她嫁得太好，好到他们再也拿捏不住，好到那些本该落入他们口袋的彩礼银子，全都飞了。
沈石山被拽出门外，压低声音怒道：“你疯了？得罪她有什么好处？！”
沈大嫂咬牙，声音压得更低：
“你傻啊！要是盼弟真被她带去京城，往后聘礼、彩礼，还能有我们的份？她随便找个借口，说婆家没给，我们还能追到京城去要？！”
沈石山一愣，眼神闪烁起来。
是啊，银子要是拿不到手，再好的亲事又有什么用？
屋内，思蓉垂眸，指尖轻轻摩挲着茶盏边缘。
她本想着，将盼弟带到京城，不受磋磨就算给沈君尧一个交代了。
可现在看来……
这样的父母，最好还是脱离干净比较好。
两夫妻拉拉扯扯回到前厅，眼神躲闪，却明显已达成一致。
沈石山搓着手，挤出个讨好的笑：
“那个……弟妹啊，我和你嫂子商量好了，军宝送到老二那儿，可盼弟还是留在家里吧。”
沈大嫂赶紧帮腔，假惺惺抹眼角：“小姑娘家家的，不在身边……我这当娘的心里空落落的！”
好一副母女情深的戏码，若思思蓉没听见方才那番算计的话
思蓉忽然轻笑一声，从袖中抽出一张银票，轻轻放在桌上。
五百两。
沈石山的眼珠子瞬间黏了上去，喉结滚动。
“既然大嫂舍不得女儿……” 思蓉指尖点了点银票，“那这买断银子，我便收回了。”
沈大嫂猛地扑到桌前：“等等！什么买断？！”
思蓉慢条斯理地折起银票：“原想着，你们若肯放盼弟自由，这五百两就算作补偿。可既然你们母女情深……”
她作势要收回，沈石山一把按住银票：“别别别！孩子的前程要紧！我们哪能耽误她啊！”
寻常人家嫁女，三五十两已是顶天。
五十两？那得是名声烂透的老光棍，或是死了老婆的鳏夫才肯出！
五百两？够他们嫁十个女儿还有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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