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气了。”顾则臣拍拍妻子的后背，他一直在笑，林道西都能感受到他身体的震动。
“好笑吗？我觉得自己好蠢。”她都端进来了，结果摔在了最后的关头。
顾则臣用下巴抵在她的肩胛骨上：“不就是掉了个盘子和碗，人没伤到就好，不然你把他们都摔了？可现在时间不太合适，有动静的话奶奶和妈都能听到，大家都没得睡了。”
他笑着安慰她，还在一个劲的笑。
他就是觉得她好像是个小朋友，会因为这点事情而生气。
嗯，他老婆脾气不太好。
也有生气的时候谁劝都不听，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摔东西。
林道西摔东西这个毛病肯定算不上是好习惯，也是因为这个习惯有段时间唐娟和林奶奶都特别担心，因为林道西婚前没有这种举动，她们就会害怕是不是婚姻出了什么问题才让孩子变得有些易暴易怒？
后来才晓得，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就是结了婚这个坏脾气通通跑出来了。
单手托住妻子的头，不停抚摸着安慰着：“好了，现在收拾好再热就好了。”
顾则臣松开她，去浴室里找了毛巾，蹲在地上认认真真收拾烂摊子，林道西掐着腰站了会，终于把那股气给泄了。
人有时候就是会这样莫名其妙的生气，自己气自己。
顾则臣抬起头，手冲着她比着射箭的动作。
这动作是林道西经常用来对他示爱用的，现在他学过去了。
林道西没好气挨着他蹲了下来：“都弄脏了。”地毯脏了。
“那就洗呗。”他用干净的手肘将她圈起来，用肩膀撞撞妻子的肩膀。
收拾干净以后，两个人又去楼下热饭，重新端回房间里。
倒了两杯白水，顾则臣用自己的杯子碰碰她的：“高兴起来，高兴。”
“终于理解大姨的心情了。”林道西感慨。
他笑：“看看我老婆，总是在反省的路上。”
林道西的头靠近他，贴着他的肩膀双手圈着他的胸口：“你脾气怎么会那么好，明明我认识你的时候，你脾气很糟糕的。”
顾则臣挑眉：“我脾气不好你脾气不好？”
“我哪有，我脾气好得很。”她一概不认。
问就是她脾气不要太好了，所有人都知道她脾气很好的！
顾则臣将她喜欢的菜挑到她的碗里：“好到一个人躲在房间里摔东西？”
“你记错了，是你摔的。”她翻脸不认。
他点头：“没错，是我摔的。”
忍不住蹭蹭妻子的头，他觉得结婚还是好，你看这样的时间里有个人陪着你说说笑笑，明明是一件糟糕的事情因为是两个人都变得快乐了起来。
结婚真好！
他虽然结婚的晚，可绕了好大一圈遇到的人是她，他就觉得不晚。
“结婚好吗？”林道西看他。
“好啊。”他想没有比这件事更好的事了。
“你老婆每天摔碗都好？”
顾则臣认认真真想了，回答：“就算是每天都摔还是觉得好，除了摔碗你还干别的事情。”
林道西歪头看他：“以前晓萍姐总跟我说，同一个错一辈子不犯三次那就是聪明人，不犯两次呢就是圣人。”
顾则臣挑挑眉头准备听接下来的话，他觉得应该不是什么好话。
就听她说道：“一次都不犯呢，那是骗子，顾则臣你给我的感觉就是，你是个活骗子大骗子！”
顾则臣的话她一概不听，没理智的人讲的话没办法听，这人现在头晕了脑胀了不肯想问题了。
“所以我得违心的说结婚不好才不是骗子？”他将筷子递给妻子。
林道西翘翘脚：“等一下。”
她一阵风似的又跑了出去。
顾则臣摆好碗筷挨着角椅坐了下来，腿微微弯曲着，这地方不够大腿也没有办法伸直。
她又捧着两个高脚杯推开房门，将杯带给他。
“早上就喝？”他一脸好奇。
这么生猛的吗？
“喝水，喝气氛。”林道西自顾自将杯子都给他，将白开水倒了进去。
顾则臣闭着眼睛笑，手撑着头笑。
她怎么会那么有趣。
结婚还是好！
……
“大姨，这个是新药，吃法都贴在了上面，要是还记不住就问家里人他们都知道。”林道西将瓶瓶罐罐推给唐春红。
请教过专家，又给唐春红配了一些药吃，就目前唐春红的恢复情况来说真的挺好了。
唐春红一脸眷恋看着林道西，某一段时间里林道西在唐春红生命里所占据的地位比沈婷还要高，对你没有听错，一个外甥女竟然比亲生女儿都让她觉得靠得住。
当时生病的时候她就晓得靠着沈婷她好不了，但是来到林道西的身边，她有一定好起来的几率。
过来了这么久，治疗病情让老三一家跟着耗时耗力，唐春红想明白了也想回家了。
这里再好都不是她家，这里不是归宿，她没有这种好命。
人这辈子就得想得开，想不开的话难受的就是自己。
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其实很多事情还是没有想明白，但是不停听大师傅们说说说，这浆糊脑子突然间好像又开窍了，明白了一些活下去的意义和价值。
“小西真好，为我花了这么多钱又花费这么多精力，你是个善良的孩子。”唐春红看着林道西说着。
林道西放下自己的包，挨着唐春红就坐了下来，她今儿穿了一条比较窄的裙子，坐的时候只能侧坐：“大姨，不是我善良而是谁有钱都会变得宽容和善良。我听我奶奶讲过一个故事，万丈山崖上一头黑羊和一头白羊头顶头遇到了一起，黑羊说我有急事要先过，白羊也说它也要先过，两个人顶来顶去顶到精疲力尽最后掉下山崖就都摔死了，大姨觉得是黑羊让还是白羊让？”
她拉起唐春红的手紧紧握着：“大姨，这个桥总要走过去的。我心目中的大姨一直都很有智慧，即使短时间里进了死胡同早晚也能走出来。她一个人将全家的责任都扛在了肩膀上，她可以和姨夫斗智斗勇为我姐姐谋划了今天的局面。”
唐春红的手回握着外甥女的手，眼泪滴在上面。
谁都不晓得她的无奈。
谁都不晓得她的无力感，不晓得她的气愤，也没人晓得她内心深处的无解。
所有人都会埋怨她，都会觉得她不讲理，最后绕了一圈她还得认输。
不认输怎么办呢？
唐春红捂着脸哭了出来，这是自从沈志峰死后沈婷结婚后她第一次痛哭。
“哭过就好了。”林道西将大姨抱在怀里。
唐春红靠着外甥女，哭着。
“你不知道我把她看得比我的命还要重，可她觉得我不想让她幸福，认为我是在破坏她的幸福，我这辈子也没有幸福过，我没享受过的一切我拼了命的都要提供给她，我和你姨夫受的罪我从不当着她的面说，你姨夫恨不得我早点死，他是盼着我早点死啊！”
唐娟抱住自己的大姐。
“所有人都在看我的笑话，过去我帮他们现在他们看我笑话，我不求将心比心可付出过的感情怎么就变成了可笑呢？都是我的亲弟弟亲哥，我到底是哪里做错了呢？”唐家所有人都让唐春红很痛苦。
她以为同姓唐的那些人都是她的家人，就像是她盼着所有人都好，所有人也会盼着她好，原来是她想多了！谁都指望不上，你不行了，你就啥都不是了。
过去的年月里有口吃的，她都是节省下来上孝敬父母下照顾兄弟姐妹，她是干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所以老天爷要这样对她的吗？
看不明白。
看得很痛苦。
林道西顺着大姨的后背，她说着：“我姥姥跟我说看事情先看最后的结果，我掏钱的时候能不能接受大家最后都翻脸了并且认为我不重要，我落魄的时候他们会一手不伸还会落井下石，我图的结果是什么，是为了成全兄弟姐妹情还是图人家感激我？如果所有坏的这些都能接受，我只是想缘一场兄弟姐妹情那么付出后我就不会后悔。是他们配不起我的好，不是我做人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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