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
叶鼎之并未带着易文君一同来天启,他对萧若风的承诺不是百分百的相信。
雷梦杀带着叶鼎之去宣政殿觐见皇帝,一进殿门就看见一个可爱漂亮的小娃娃晃晃悠悠的走着,戴着一个针织的嫩绿色小荷叶帽子,看看这儿看看那儿,像是在巡视领地的小动物,小手抱着一根剥了一半金黄色甘蕉时不时的啃一口。
叶鼎之眉头一挑,能在现在这季节吃上沿海地区特有的新鲜甘蕉,看来萧若风对这个孩子很是宠爱。
有过一面之缘的风雪剑沈静舟跟在小娃娃身后,默默地守护着,见到雷梦杀问侯道:“银衣君侯。”然后对他身后的熟人叶鼎之点了点头。
小煜宸正走了桌子边,他感觉自己长大了不少,试着踮脚看他自己的小手能不能够到桌面,听到谨仙的话扭头仰着小脑袋看,看见了好几天没来值班的“坐骑”,高兴的指着雷梦杀喊道:“豆豆!豆豆!”
雷梦杀蹲下身子抱起孩子晃了两下,逗得小煜宸咧着小嘴巴笑,露出了没几粒的小米牙。
雷梦杀:“艾!是舅舅,宸儿今天怎么没有出去玩呀~”他伸手轻轻的擦掉小煜宸小嘴巴周边蹭上的渣渣。
小煜宸口齿不清的“豆豆泥#$&*哒哒那巴巴~”
叽里咕噜的,虽然雷梦杀一句也没听懂,但他还是认真听的模样,还连连点头,“恩,不错,宸儿说的对!”
小煜宸:…………知道傻舅舅没听懂,但都这么捧场了,听不懂就算了吧。
小煜宸小手握着甘蕉又啃了一口,脸颊鼓了起来,他看向傻舅舅带进来的陌生人,歪着脑袋盯着看。
小煜宸:啊呜嚼嚼嚼,这个人是谁啊?没见过……
叶鼎之也在仔细地看这个孩子,穿的是舒适透气的绸衣,脖子上的长命锁,小手腕上的金镯和小鞋子上金丝绣的五毒,还有看向陌生人时无惧无畏的眼神,都证明着其父母对他的看重和喜爱。
叶鼎之笑着伸手捏了一下他肉嘟嘟的小手,看向雷梦杀,“这就是皇后娘娘膝下的大殿下吧?”
雷梦杀小声回道:“天下尽知的事情,你又不是不知道。好了,跟我一起进去吧,别说不该说的话。”
这一路叶鼎之旁敲侧击的询问他灵儿的事情,雷梦杀又不是真的是个憨憨,什么也感觉不到。但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叶鼎之为何要打探灵儿的事情?总不能和苏昌河那个疯子合作了吧额哈哈哈哈………
雷梦杀心里有点发虚,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俩波人八杆子都打不着。
他摇了摇头,抱着孩子向殿内走去。
穿过外殿和屏风,珠帘,叶鼎之看到了“萧若风”揽着一个婀娜多姿,面容姣好,稍有些丰腴的姑娘一同坐在龙椅上,那姑娘手里拿着奏折和“萧若风”一起看,不知看到了什么,合起奏折往桌子左侧一扔。
叶素灵:“这都是写的什么东西?没有一句是说到重点上的,都看了一半多了,还在问陛下安,陛下安。”
她瞪了眼笑眯眯拉她来做苦工的好夫君,推了他肩膀一下,抱怨道:“陛下的安可真难问~”
何如非握住推他肩膀的那只青葱玉指,放在唇边轻吻,“我安不安,灵儿不是最清楚了么~”
见雷梦杀抱着孩子进来了,后面还跟着一个不认识的,叶素灵转手拧了一下何如非腰间的劲肉,示意他别口花花了,还有外人在呢。
何如非清了清嗓,松开了紧揽着她腰间的胳膊,正了正身子。
叶素灵直接起身接抱过小煜宸,问侯了一下雷大哥,说他们要商谈政事了吧,正好她坐的也有些累了,带着孩子出去走走。
经过叶鼎之时,不知道这个陌生人为何一直看她,但还是冲着他礼貌的笑了一下。
叶鼎之却眉头紧皱。
她看起来没有半分阴霾与忧愁,满是幸福和甜蜜,看起来对现在的生活很满足。
和丈夫恩爱非常的妻子,被强掳进宫,不会是此情绪的。
要不就是苏昌河说的话是假的,诓骗了他,要不就是她变了心………
何如非手指轻点着扶手,上下打量这位叶家所剩的独苗。
和他记忆里的样子没有什么不同,就是没有记忆里抢他那个便宜兄长亲时的孤戾了,看起来有了几分人气。
何如非:“叶鼎之,或者现在该叫你,叶云。”
何如非在点他,如果他是叶云,那就证明了他要留在天启,见证完定远将军谋逆案的翻案后会接手帝王对叶家的补偿。
如果他是叶鼎之,那翻完案后,何如非只会高封已故的军神叶羽,他叶鼎之便离开天启,当一个普通的江湖散客。
对何如非来说,他现在不差叶云这把不是完全听与他命令的刀,但他需要为叶家翻案的好名声来为他镀一层金。
叶鼎之抬眼看了过去,萧若风放松的倚靠在龙椅上,手指无意识地轻点扶手,像是在盘算着什么。
左眉梢上有一道陌生的疤痕,看向他的眼神疏离又带有审视般的打量,是无上权力的绝对威压。
和他记忆中行事谈吐温文尔雅的萧若风完全不一样。
这皇位,真的能改变一个人的秉性吗……
叶鼎之喉结微动,还是跪了下去。
他不是当年那个无知无畏擅闯天启抢亲的叶鼎之了,自然听懂了“萧若风”暗语,叶家需要翻案,他也需要查清楚叶素灵究竟是不是他的族人,他需要留在天启,他必须留在天启。
叶鼎之:“陛下圣安,在下乃定远将军谋逆案唯一的幸存者,军神叶羽的幼子,叶云。”
何如非走了下来,扶起了他,感慨道:“快快请起,叶羽将军在天有灵,见到你这般英姿勃发的模样,也会宽慰的……”
何如非很满意叶云的识趣,也不介意表演一番仁君慈语。
三人在宣政殿对定远将军谋逆案翻案商议了一下午的流程细节,直到黄昏暮晓,雷梦杀才带着叶鼎之离开皇宫。
二人离开前还看到了前来叫萧若风一起用膳的叶素灵和小煜宸。
小煜宸还没学着走稳当呢,就特别大胆的撒着小脚丫子跑了,跑的歪三扭四的,小胳膊胡乱扑腾着,还不害怕的长着小嘴巴哈哈笑。
叶素灵在后面拎着裙摆小跑着叫他,“宸儿,慢些,别跑太快了,小心摔了。”
看见出来的雷梦杀,小煜宸张开小胳膊,“豆豆豆豆”的叫个不停,明摆着让雷梦杀接住他。
雷梦杀抱起他的嘎吱窝,把他往天上抛了两下。
小煜宸激动地发出了孩子的尖笑,坐在雷梦杀的脖子上,抱着雷梦杀的脑袋,催促他,“还袅,玩~”
叶素灵装作生气的模样,用力地拍了几下他的小屁股,“走还走不稳当呢,就学会跑了?你怎么这么胆大啊?啊?”
小煜宸双手向后试图捂住自己的屁股,两只水汪汪的眼睛可怜兮兮的眨呀眨的,瞅的叶素灵心都化了。
她叹了口气,抱回小煜宸,爱怜的摸了摸他圆溜溜毛茸茸的小脑袋,“在没有学会平稳的走路前,可不能跑这么快了,妈妈会担心的。”
小煜宸仰着脑袋亲她的脸颊,奶声奶气的喊“麻麻麻麻”。
只有牙牙学语的孩童才会喊“麻麻”,在稍大些便会喊“娘亲”,懂规矩礼仪后便又会换一个恭敬的称呼,“母亲”。
最开始喊“麻麻”小煜宸还有些害羞,转念一想,他现在就只是个一岁左右的小孩儿,不喊“麻麻”喊什么?喊“母亲”?那不闹呢么。
叶素灵又和雷梦杀聊了会儿话,说这两天和嫂嫂一起进宫来,还有柳月师兄们,一家人有段时间没聚在一起吃饭了。
雷梦杀拍着胸脯说好,和柳月他们商量好日子,一起来吃饭。
分别时,小煜宸还趴在叶素灵的肩头,小爪子一放一握的和雷梦杀这个豆豆拜拜。
叶鼎之哑然失笑。
在离开皇宫后,叶鼎之还是感觉在皇宫的时候,好像有什么地方有些不对劲儿,可他又不知道是什么不对。
夜半三更,一道人影从雷府悄然离开,天际泛白时才匆忙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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