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初立，根基不稳，群狼环伺，南明、大顺，都是强有力的威胁。
多尔衮任命英亲王阿济格与豫亲王多铎为帅，分别出兵。
出征之前，多尔衮带着巴特玛亲自过府，摄政王凌驾于诸王之上，就算是和硕亲王，见到摄政王依旧要行礼。
故而，多铎带着陈颜，提前在府门外迎接多尔衮夫妇。
“见过摄政王，摄政王福晋。”
中门大开，二人将多尔衮与巴特玛迎入正厅。
落座后，下人奉茶，寒暄几句，多尔衮说到正事。
“这次，我和巴特玛是为了多尔博来的。”
这是多尔衮第一次正式提及过继多尔博，之前都是私下偶语，现在摆到了台面上，公开商讨。
“我没有儿子，只有东莪一个女儿，这不是长久之计，你是我亲弟弟，巴特玛和塔哲是亲姐妹，能过继你们的多尔博，自然是最好的。但毕竟多尔博是你们的亲生骨肉，还是要先问问你们的意见。”
多铎看向陈颜，二人对视一眼，多铎道：“这件事，可否容我和福晋商议。过几日，再给摄政王答复。”
正室里，一片安静，只听见陈颜手中勺子碰撞瓷碗，发出的轻微响动，她将兑了蜂蜜的枇杷川贝水，一勺一勺喂给怀中舒舒。
多尔博在一边爬来爬去，不时伸手，去抓陈颜手中的碗，多铎见状，抓住多尔博，将他抱在了自己怀里。
调皮的孩子，伸手就去抓多铎的脸，多铎侧首躲过，将他乱抓的手按在身侧。
“阿玛。”一岁多快两岁的孩子，已经能说话，他望着多铎，撒娇道。
多铎松开手，多尔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快伸手，抓住了多铎盘在脖子的辫子。
头发连着头皮，扯得多铎‘嘶’的吸口气，将辫子从多尔博手中夺出，板着脸看向多尔博。
多尔博一见多铎板着脸，当即将脸贴近他怀里，同时伸出小手，摸着他的脸，讨好道：“阿玛。”
满人，都是最爱幼子，多铎也不例外，何况，多尔博无论是从长相还是性格，都是最像他的。
多铎没了脾气，捏了一下多尔博的脸，“死小子，再这样我要打你了。”
多尔博消停了没多久，又开始胡闹起来。
他趁舒舒不注意，一把抢过她手里的玩偶。
陈颜沉了脸，对多尔博道：“还给姐姐。”
“额娘，给弟弟吧。”舒舒道。
多尔博很受人喜欢，不管是哥哥还是姐姐，都对他很好，哪怕是常欺负多尼的舒舒，都对多尔博非常纵容。
这一点，更像多铎。
舒舒自己说了，陈颜这才作罢。
“你是讨厌多尔博，还是说讨厌我，非得把他送人，你才开心。”多铎满腹怨气，酝酿半日，终于爆发。
过继多尔博给巴特玛，是她先提的，这件事，多铎知道。
这番话，恰好戳到陈颜心上创口。
“你们两个我都讨厌，都给我滚出去。”
多尔博见陈颜生气，顿时安静下来，他连滚带爬，凑到陈颜身边，望着母亲，谄媚的笑，一个劲将小脸往她手臂上贴。
“额涅....”多尔博拉长了调子。
周郎妙计安天下，赔了夫人又折兵。
陈颜心头一酸，空出一手，抱住多尔博，泪水连串滚落。
“你哭什么，这一切不都是自己咎由自取吗？”
陈颜抬头，恶狠狠望着多铎，“滚。”
“你！”多铎气得站了起来，“你放肆！”
陈颜毫不畏惧，盯着多铎，“我就放肆怎么了？你是要打我、休我、关我，还是打算杀了我？”
多铎被她怼的哑口无言，“你这女人....你...”
他被气得半死，却又拿陈颜没办法，扶额叉腰，在原地转了半圈。
骂完多铎，陈颜的泪水又蓄满眼眶，此一时，彼一时，当初提起过继，是为了离开，现在自己走不掉，儿子还要离开自己。
她忍不住埋怨自己，自作聪明。
一切的挣扎，都换来生活更沉重的打击，陈颜几乎快要麻木，她抱着多尔博，泪如雨下。
见陈颜哭泣，多铎更气不打一处来。
“不过继。”多铎笃定道，“这是我的儿子，你这个做额娘的不喜欢他，我这个当阿玛的喜欢。”
“你别犯蠢！”陈颜回头骂道，“你想过不过继的后果吗？”
多铎别过头，倔强道：“大不了，他去过继阿济格哥哥的儿子，阿济格哥哥的儿子多，他也愿意，随便他过继谁都行，大的，小的，都可以。”
“他不是跟阿济格哥哥说，很中意劳亲，有过继的意图吗？那让他过继去吧。”
“你！”陈颜气得一时无语，转过头，不理多铎，哄睡舒舒，交给下人，又抱起靠着自己昏昏欲睡的多尔博。
多尔博见陈颜抱他，挤出个无邪的笑容，然后，长长打了个哈欠，在母亲怀里睡去。
陈颜将他交给阿纳日，让她抱阿哥下去休息。
孩子被抱走，天色也不早，到了休息的时间，下人铺好床铺，放下帐子，两人洗漱后，躺在了床上。
陈颜睁着眼睛，凝视头顶悬着的纱帐，冷静下来后，她对身旁人道：“答应吧。”
多铎也还没睡，他态度依旧坚决，“不答应。”
陈颜撑着手臂，支起上身，“你不要这么固执。”
同为亲王，阿济格与多铎还是叔父，济尔哈朗却将正蓝旗放在镶白旗之前，态度直白。
多铎又不能真的支持豪格，济尔哈朗态度的转变，让局势再度变得微妙。
如果这时他再拒绝亲兄长多尔衮的示好，就会让自己陷入不利的境地。
多铎自己也知道。
“我死了，不是正如你的意，我又不是没被修理过，削爵削呗，罚钱罚呗，好过一天听你哭哭哭。”
多铎转过身，望着陈颜，“哭的我烦死了。”
“你不能死，你要死了，我就是寡妇了。”陈颜想了想，伸手揽住多铎的脖子，将脸埋入他怀中，“做寡妇的话，会有人欺负我的。”
她想到了哲哲和布木布泰。
北京和盛京不一样，盛京，诸王都是皇太极的臣子，北京，福临年幼，手握实权的诸王，各有所想。
形势变化，就必须变。
多铎握住陈颜的肩膀，将她推开，盯着她的眼睛，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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