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在院子里给白菜苗浇水，看见两个闺女进门有点吃惊，
“你们回来干啥？”
“我哥打电话让我俩过来等着，他有事找我俩。”
“他有事？他都半个月没过来了，闹啥妖呢？”
派出所里，伍元辰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派出所干警只看老四和周卫国俩人长相，都知道老关拐卖人口的事跑不了。
无论如何问，老关闭口不言，派出所干警只好把张燕单独带出来问话，张燕一直哭，对于问话也不回答。
坐在派出所里，那个叫关永辉的老四，心态崩坏了。他看看周卫国，跟自己好似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也知道伍元辰说的不会有假。这些年许多人说他跟父母不像，他都没有太在意。在他记忆里，父母对自己还算可以，虽然腿脚不利索，日子还将就着，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周卫国看着老四矛盾重重的模样，心痛又无奈，这些年老四怎么过的？拉着他走到派出所大院，递了一支烟给他
“你几个孩子？”
老四抽了一口烟
“没有孩子”。
“没有孩子？”
周卫国惊讶看着老四
“嗯”
“你是不是有个儿子？”
老四眼里突然亮了一下又黯淡下去。
“儿子？”
喃喃几句，老四不再说话，闷头抽烟。
周卫国拿出手机，打开相册，调出成林的照片递给老四。老四把手机拿到眼前，死劲瞪着眼看着照片，惊讶、惊喜五味杂陈，是自己的儿子吗？当初护士不是说孩子没有了吗？
“你从哪里拍到的？孩子现在在哪？”
老四抓住周卫国胳膊，紧张的问。见周卫国不回答，他急急忙忙跑到派出所走廊，把老伴叫出来，两人蹲在派出所的门口一块来看照片。
照片里的的孩子健康、壮实，正在笑着看着他们，模样跟老四太像了。
老伴下意识啊了一声，捂住嘴抽泣着问老四，
“是咱们的儿子？”
老四看向周卫国，周卫国坚定的点点头。
两人不再说话，抱头痛哭。这个消息如同惊雷，把他俩这些年因为没有孩子的心酸炸的粉碎。
张燕和老关什么也不说，派出所只能把他俩交给分局处理。周卫国跟老四分别抽血，去做dNA认证，这个是必须要做的检验，是确定老四身份的法律依据。
因为要等dNA结果，周卫国和伍元辰在大柳停留了几天。期间周卫国请老四两口子吃顿饭，老四两口子心情复杂，名义上的父母被局里带走，让他们无心赴宴。
在派出所院子里，周卫国给他俩看了照片，想到他们竟然还有一个儿子，这让多年来无法生育的他们，欣喜若狂。
八八年他俩在悦南读大学的暑假，俩人没有把握住激情播下种子，在毕业前实习的时候，孩子难产，继而大出血。急火攻心的老四，来回伺候，却不幸被车撞到，肇事司机逃匿。
两个外乡人，一个大出血等着抢救，一个腿被撞断等着手术，所有的艰难似乎一下子扑面而来，压的老四喘不上气来。
艰难的在手术单上签下保大人，老四已经快崩溃了。大人保住了，孩子状况却不好。
老四只能拄着拐棍照顾大人，孩子听天由命了 。再后来护士告诉他们，孩子没了。两人劫难后痛哭一场。
孩子被有个人惦记上了，可惜因为肺部有病他不想要了，辗转送到云州福利院门口，再后来没人关心了……。
没有了的孩子失而复得，这是老天爷送给晚年老两口的礼物。两个人一连几天都睡不着觉，联想到自己刚出生被抱走，又轮回到儿子身上，老四慨叹：是不是自己天生自带不吉利？
周卫国那天从派出所出来，就给老爷子报信。丢失近五十年的儿子找回来，这对他这样土埋到脖颈的人，何止是惊喜。
听说老大抽血检验还要等几天才出结果，老爷子坐不住了，决定动身去晋东，第一时间看见自己的小儿子。两个闺女不同意他跑出三百多公里去遭罪，但是老爷子决定的事不能改变。最后周卫国答应等结果出来，让两个妹妹陪着老爷子去一趟晋东。
结果没有意外，确定老四跟周卫国的血缘关系。老爷子一路颠簸三百多公里赶了过来。在医院的停车场，老爷子在车上看见了老四，那张酷似自己的脸，让他老泪纵横。
老四不知所措，他没有经验处理这样的事。还是两个姐姐过去，一人一只手拉住老四两口子，把他俩领到老爷子的座位前，把老四的手递给老爷子。
没有任何疑问，眼前的老人是自己的父亲，边上的是自己的姐姐和哥哥。老四这才醒悟过来，拉着老伴跪在地上放声大哭。
不知内情的路人，投过来疑惑的目光，伍元辰跟老爷子商量一下，决定让大伙到他和周卫国住宿的宾馆房间里去说话。
到了宾馆老爷子拉住老四的手，想说点啥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只能不停的抹眼泪。
周卫国姊妹三个，找回弟弟欣喜的心情挂在脸上，一边劝父亲高兴点，一边招呼伍元辰喝茶。
伍元辰问老四：
“眼下你找到了家，找到了父亲和哥哥姐姐，你以后怎么打算？”。
老四对以后是没有打算的，一片茫然。他摇摇头：
“不知道”。
“张燕和老关可能回不来了”。
伍元辰说。
“你留在晋东已经没有意义，不如跟着一起去京城，跟老爷子一起住。下一步是把儿子找回来，一家人团聚，你好好想想是不是这样最好。”
老四不言语，他内心在翻滚，叫了五十年的爹妈成了拐卖人口的嫌疑人，还有可能判刑，他心理上一时拐不过弯来。想想这些年，他们对自己还不错，在他们困难的时候一走了之，这么做不厚道，也不仁义。虽然他们有错，这么大年纪去遭罪，总是于心不忍。
老爷子在人堆里混了半辈子，这点事他一眼看出老四的犹豫和挣扎。他拍拍老四的手说：
“这事不着急决定，你可以多考虑考虑。你的养父母犯了错，他们理应受到法律的制裁。现在比较理想的是他们判缓刑，这也是最好的结果。
不管他们以前干了什么，终究把你养大成人 ，即便你决定回到我这边，我都支持你将来赡养他们，为他们养老送终。”
老四看着老爷子，重重的点点头。
回京前在伍元辰陪同下，老爷子去看了老关，这个人他有点印象，主要当初他跟着严峻，有过几面之缘。
老关也认出周老爷子，他跟老爷子无冤无仇，但是有人安排他这样做，执行命令是天职，他不会打折扣。至于警察想问出谁是这件事的主谋，老关一句话没说。张燕更是啥也不知道，老关让她如何做，她配合就是了，根本不知道内情。
走出看守所，老爷子想了一会，对伍元辰说
“问不出结果来，算了吧，让他们从轻发落吧。，如果有必要让老大给他们找个律师，能轻判或者缓刑都行 。”
伍元辰知道老爷子脾气，不再说话点点头。
倒是老大周卫国沉不住气 追着伍元辰
“这就便宜他们了？”
老爷子狠狠瞪了老大一眼，老大再不敢发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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