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消息没能等到回复。
反而是晚上又迎来了另一条甜言蜜语。
【裴医生晚安，好梦（偷偷想你）】
裴书看着空荡荡的诊疗室，嘴角轻勾。
这小骗子，倒是越来越敷衍了。
聪明如裴书，又怎么会没发现宋少言这近乎走程序般的甜言蜜语。
但越是这般，他越是好奇。
被他植入了“恨意”的宋少言，为什么会心甘情愿的说着这些甜言蜜语？
是想迷惑他？
亦或是想用这颗甜枣让他尝到甜意，而等到他咬开之后就会发现里面苦涩无比。
兴趣不断增大，在心中发了芽。
裴书收起手机，翻开了标记为“宋少言”的档案。
档案里的少年无父无母，自幼在孤儿院长大。
上完初中便一直在外打零工，渴望被爱，却从未被爱过。
在泥泞中长大的少年注定长不出翅膀，只能在泥泞中深陷，带着极端的渴求乞求着每个路过之人爱他。
哪怕只有一点点，少年都注定飞蛾扑火，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这类人极易掌控，只需要散发一点点善意，便足以让他赴汤蹈火。
可宋少言……
裴书睫羽微垂，眼前又浮现出那双朦胧含泪的眼睛。
那里面有被催眠后的失神，有被直破心底的委屈，也有对昏暗环境的恐惧。
独独没有渴爱。
少年并未渴求他爱他。
甚至没有渴望任何人爱他。
这不符合在这种环境下成长起来的人的心理侧写。
宋少言，是个例外。
独一无二的例外。
裴书合上那份档案，放入了碎纸机里。
随着纸张被粉碎成了碎片，诊疗室里传出了一声低笑。
“宋少言……”
字字缱绻，温和诡谲。
—
宋少言感觉出了大问题。
特别大的问题。
他都来这个世界一个月了，那裴书除了给他下达了一个爱他的催眠指令外，也没其他什么动作。
明明他每次都配合着催眠，但这段时间不仅没有自杀的念头，还吃嘛嘛香，特别开心。
一天两百都不够他吃的，别提有多开心了。
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觉得出了大问题。
他这样哪里像要下线的样子？
这样下去可不行。
他可是要攒积分给小白换新房子的。
于是宋少言决定主动出击。
他给季景川发了条消息，约了个时间见面。
周六中午，包厢内，宋少言与季景川见了面。
短短几日，季景川看上去颓废了不少。
和上次的精英做派不同，今天坐在他对面的季景川连胡子都没刮，胡子拉碴的，透着几分粗糙。
宋少言见他状态不是很好，主动开口。
“季先生，你要是不舒服，我们可以改天再聊。”
季景川摇摇头，“我没事。”
他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只是最近精神状态不是很好。”
宋少言了然的点头。
看来邪恶世界的大家都不是很正常。
季景川调整了一下心态。
“宋先生今天主动约我是为了？”
他心微微一紧。
“裴书那边有异常？”
“那倒不是。”宋少言笑道，“是我个人有些疑惑。”
季景川：“什么？”
“是关于裴医生的。”宋少言微微低头，仔细看去，耳尖似乎有些红。
“我爱裴医生，所以想知道他的过去。”
季景川露出一个十分惊恐的表情。
他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
“什么？”
他身子前倾，双手撑在桌面上，胸膛剧烈起伏着，脸上带着没能掩饰好的震惊。
“你说什么？”
他重复了一遍。
宋少言一脸坦然。
“我爱裴医生呀。”
反正他是被裴书这么催眠的，要怪就怪裴书的。
“所以想了解一下裴医生的过去。”
“我最近给他发了很多甜言蜜语，但他好像不太理解的样子。”
季景川缓缓的吞了吞口水，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你……你……”
他半天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宋少言也不急，等着他反应了好一会，这才笑眯眯开口。
“季先生应该调查过裴医生吧？”
“能告诉我你们为什么要关注他吗？”
季景川眼神复杂，他不知道该不该相信眼前这个看上去人畜无害的少年说的话。
他到现在也无法相信有人会喜欢上裴书。
但凡了解过他的人，都知道他是一个怎样的恶魔。
有谁会喜欢上一个恶魔？更别论爱了。
季景川沉默下来。
宋少言大概猜到了些，主动开口。
“他之前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
季景川缓缓摇了摇头。
宋少言轻挑了下眉，有些惊奇。
“他杀人放火了？”
季景川再次摇头。
宋少言：……
他脑海中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所以他做了什么让你们这么警惕？”
季景川脑袋懵了一下。
是啊，裴书做了什么让他们如此胆战心惊？
“两年前，裴书被卷入了一场袭击事件。”
“那些袭击分子都是亡命之徒，他们挟持了一大批人质，其中就包括裴书。”
宋少言静静听着。
季景川回忆着，一股寒意渐渐涌了上来。
“那些人很残忍，开了直播一一虐杀人质。”
“好在直播并没有流传出去。”
“他们将那些死亡的人质摆成了艺术品的样子，拍成了照片，发布到了网上。”
“那件事影响很大，上面要求我大哥全力侦破此案。”
“然而当我们终于找到那些凶手所在地时，那些凶手全都死了。”
季景川顿了一下。
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宋少言抿了一口热茶，任由热雾缭绕而起，迷蒙了他的双眼。
对面的季景川像是从某种恐怖的记忆里挣脱出来，连声音都带着些许颤抖。
“他们全都是自杀而亡。”
“同一时刻，将自己的身体扭曲成了‘死’的字样。”
“他们的双臂双腿都是自己折断搭成了那个字。”
场面之血腥之恐怖，是季景川几十年都不会忘记的场景。
宋少言默默放下了手中的热茶。
不愧是邪恶世界的男主，可真够狠的。
“是裴医生催眠了他们，让他们自杀的？”
虽然是问句，却是陈述的语气。
季景川缓慢又沉重的点头，随即又摇头。
“我们只是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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