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点受宠若惊，“这有什么？朋友之间没有什么欠不欠的。”
江佳却不以为然，她轻声说，“亲兄弟还明算账呢，何况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
我至始至终都没觉得我随心的一句提醒，是特别大的壮举。
“这件事你迟早都会知道的，我所做的只是让时间提前了而已。”我陈述事实。
江佳看着我的眼睛，她的眼由于一夜未眠，已不再清澈透明。
“这就足够了。”
简单的五个字，就让我说不出话来。
我艰难地开口，“那你以后……？”
江佳略带遗憾地说，“今后我可能不能和你们一起了，我得接手老头子留下来的摊子。”
我点点头，“你不用感到什么，这是应该的。”
江佳闻言苦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反正我也只是个无关轻重的小人物，我做的那些工作随便找个人来都能比我做得更好。”
听到这些自黑的词语，我坐不住了，“怎么能这么说呢？如果这次没有你，我构想的那些计划都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才能开始实施。”
“况且你的那些原创调酒，可是养活了好几家酒馆。”我又补充道。
“小打小闹罢了。”江佳站起身来，“送我一程。”
“去哪？我电瓶车。”我下意识地问道。
“医院啊，估摸着要检查了。”江佳示意我走。
我骑着电瓶车带上江佳，开到了住院部楼下。
我跟着江佳来到江集的床前。
跟江佳描述的不太一样，我觉得江集的眼神还是那样的沉着。
他看到了我，但那对眸子没有任何波动。
“就是你小子跟佳佳说的？”他没看我，但出口的第一句话就是问我。
我应道 ，“这也算是完成了江先生的心愿。”
我指的是江佳回家这件事。
江集笑了，他终于看向我，“这么说来我还得谢谢你呗？”
“不必了，举手之劳。”我微微欠身。
江集收起了笑容，“你怎么看出来的？这件事原本只有我自己和佳佳她妈知道。”
我组织了一下语言，“我能看出江先生是很爱佳佳的，但是您的所作所为，未免显得过于着急了。”
我一时间想不到什么合适的称呼来称呼江佳，索性跟着江集叫佳佳。
江集在听到“佳佳”两个字的时候，眼里闪过一丝几乎不可见的精光。
虽然很短暂，但还是被我捕捉到了。
我也没那么在意，反正现在首要事情是江集的病。
江佳此时开口了，“行了爸，你少说两句，过会要检查了。”
她让一直守在一旁的护工回去休息，整理了下床尾的床单。
“你不用在这儿陪我，我还没动不了。”江集皱了皱眉，“家里现在没个领头的，你抓紧熟悉环境……特别是……”
他说到这句突然停顿了一下，看了我一眼。
不过没多久江集就继续说道，“特别是你大叔，你要特别小心他，他自认是长子，对这么多年都是我掌权早就不满。”
“这个机会他一定会朝你发难，小心。”江集不放心地叮嘱。
我在一旁听得心里一阵唏嘘，这有钱人家里就是复杂……
不过想想也是，当年我爷爷房子拆迁的时候，就为了那点拆迁款，几家人都争了几年。
人没有不贪心的，这个时候比得就是谁的心更细了，或者谁的心更狠。
我对江佳不算太了解，不清楚她骨子里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但从这几个月的相处下来，总体来说我还是愿意信任她的。
就在还在聊天的时候，医生走了进来，检查时间到了。
江集被搀扶着下了床。
没想到他看上去挺精神，走路居然已经有些不稳，看来问题不小，已经开始压迫到神经或是其他地方。
虽然我并不是学医的，但是我是运动员出身，对解剖学有简单的理解。
我也跟着江佳。
在做了几个检查之后，江佳被医生叫走。
我独自出门，抽了一支烟。
疾病就是这样的无情，一生一死或许就在一念之间。
也不知道江集这一直拖着的举动，会不会让治疗的难度加大。
虽然这些对我的生活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可我还是有些感慨。
等我抽完烟再上楼来到病房内，江佳已经坐在床旁削着水果。
我默默地坐下，不确定江佳有没有在江集面前说那些事，也不确定情况到底怎么样，到底适不适合如实告知江集，所以我按耐住了没有开口。
直到护工回来，江佳出去之后，我才跟出去问道，“医生怎么说？”
江佳心情看上去还好，“先化疗，让肿瘤变小，然后看情况考虑手术拿掉。还好，没太晚。”
我听到这个消息瞬间放松了很多，建议道，“不去其他医院再看看？南京？上海？”
江佳似乎早就想好，“明天搬去上海，让我妈带着去，我还得留在这儿。”
能治就已经算是幸运了。
江佳在跟我说这些话的时候，一直拿着手机在看些什么，还一直打字。
我知道她现在事情很多，“行了，我就不打扰你了，注意身体，现在这个情况，你自己的健康才是最重要的，其他都能丢，身子不能丢。”
江佳没抬头，只是微微点头。
我转身打算走，江佳突然叫住了我，“哥。”
我回头看着她，“怎么了？”
“我那清吧里还有点东西，回头我给你发个地址，你帮我拿过来好吗？”
我自然是应允。
这个时候还能顾及到的东西，也肯定是些重要物品。
我补充了一句，“清吧我就让魏南先管着了啊，等你忙完这阵子再说。”
“行。”江佳说完就接起了一个电话。
我见状也不再停留，下楼骑上我的小电瓶。
开到一半才想起来清吧现在中午才开门，我停下车给魏南发消息。
在我表明了江佳最近有事情要处理，清吧先让他代管着之后，魏南沉默了片刻，问我，“她怎么了？需要我帮忙吗？”
我明白魏南心里的心思，但这不是他能掺和的事情。
我也不能把话说的太明白，“你帮不上忙，我们都帮不上忙，你现在能帮的最大的忙就是把店顾好，等到她回来的时候，完好无损地交还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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