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苍游宗的时候，夜色已深，万籁俱寂，唯有风声在山林间穿梭。
宋裕玹本在昏暗的烛光下，专注地研读着那本泛黄的古书。
突然，一声沉闷的声响打破了夜的宁静，他猛地抬起头，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放下手中的书，起身快步走出房间。
月光如水，洒在庭院中，映出一个熟悉的身影。
宋裕玹定睛一看，竟是月空蝉倒在地上。他的心猛地一紧，来不及多想，急忙奔过去，小心翼翼地将月空蝉抱起来，快步走进屋内，轻轻把她放在床上，焦急地呼唤着：
“小师妹？小师妹？”
他蹲在床边，眉头紧锁，眼神中满是担忧，轻轻晃了晃月空蝉，然而床上的人毫无反应。
宋裕玹的脸色愈发凝重，他伸出手，搭上月空蝉的脉搏，不把还好，一搭上，他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感觉面前的人气息微弱，仿佛随时都会消逝。
月空蝉勉强睁开双眼，她费力地伸出手，拉住宋裕玹的衣角，声音微弱：“大师兄，今天我都在和你讨论药理，讨论了一天，烛火亮了一夜，直到天亮。好不好？”
宋裕玹看着月空蝉苍白如纸的脸，心中满是心疼，他轻轻叹了口气，柔声道：“好。只是你脸色太差，只怕瞒不过师父。”
月空蝉又缓缓闭上了眼，虚弱地说道：“没事，我睡会儿就好了。”
此刻，宋裕玹哪还有心思看书，他坐在床边，眼睛紧紧地盯着月空蝉，守了她一夜，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
第二日，月空蝉悠悠转醒，她感觉自己的力气似乎恢复了一些，脸色也已恢复如常。
她在床上坐起来，不经意间感觉到床边宋裕玹的呼吸，微微一怔，轻声问道：“大师兄就这么在这里坐了一夜？”
宋裕玹轻轻点了点头：“嗯，反正也无事。” 说罢，他站起身，准备离开，“师父那边问起，我会帮你说的。”
月空蝉从床上站起来，一边整理着衣服上的褶皱，一边说道：“不是师父，是三师兄。”
“老三？” 宋裕玹皱了皱眉，心中虽有疑惑，但也没有多问，只是应道，“好。”
“多谢。” 月空蝉感激地说道。
回到空念院，月空蝉回到自己房间，再次躺到床上。
小雪突然冒了出来，轻盈地跳到月空蝉的肚子上，兴奋地说：“主人戴了面具，做了变音，又是剑修，谷升寒应该认不出来。”
月空蝉轻轻摇了摇头，神色忧虑：“三师兄其实心思很细腻的，难保不会发现什么。当时去得急，没来得及改变体态。”
小雪蹦跶到月空蝉脑袋边，歪着头，一脸担忧地说：“主人，你的身体越来越差了，要是太妫迟迟无法回归神位，你会死的。”
“我知道。可是有太多人不想我回归神位了……” 月空蝉轻叹一声，缓缓闭上眼睛，“好了，小雪，我休息了。”
白悠悠像往常一样来空念院蹭饭，可这一次，却被小雪拦在了外面。白悠悠心里一紧，脸上满是担忧：“小雪，空蝉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没有啊，是去虚弥境修炼去了。” 小雪很是得意，觉得自己这个借口找得十分完美。
白悠悠果然不疑有他：“哦，好吧，那我下次再来。”
回到房间里，小雪蹦到床上，在月空蝉侧脑蹭了蹭，邀功道：“我用了个很好的借口把白悠悠送走啦，主人。”
“嗯。”
神山
沐凌风没有追到谷升寒，回到神山的时候，发现鱼家已经沦为了一片废墟，鱼静怡一身红衣，站在废墟之上，很是扎眼。
她的手里，提着鱼言宁的脑袋。
注意到有人来了，鱼静怡回头看去，见是沐凌风，略微放松：“是沐盟主啊。鱼家已经毁了，沐盟主这会儿来，是想趁火打劫吗？”
沐凌风走过来，皱了皱眉：“你把鱼言宁杀了？”
“沐盟主要为挚友报仇吗？”鱼静怡晃了晃手中的脑袋，“我等了这么久，好不容易等到这个机会，自然不会错过这么好的机会。
只是可惜，鱼言宁就算重伤在身，杀他还是花了我好大的功夫。”
鱼静怡弓着身子，咳了咳，牵动身上的伤口，面容难免有些扭曲。
沐凌风这才注意，鱼静怡身上伤口无数，只怕这会儿已是强弩之末：“你不是恨鱼暮弦吗？这是为什么？”
鱼静怡抬头看着天空，万里无云，阳光正好：“沐盟主不会懂的。”她的声音骤然拔高，“就因为我不是卜门！就因为我不是卜门……”
闭上眼，平复了一下情绪，鱼静怡将鱼言宁的脑袋随意扔在废墟之中：“鱼家大部分建筑都被我毁了，不过那些阵法还在，神兽灵骨我找不到。沐盟主想利用就利用吧。
盟友一场，权当礼物。”
沐凌风走近来，探查鱼静怡的身体：“你要死了。”
鱼静怡听闻，嘴角轻轻上扬，露出一抹淡然的浅笑 ，那笑容里带着几分释然，脸上斑驳的血迹，恰好遮掩住了那抹鲜艳的朱砂，像是命运刻意为之。
“我知道。” 她的声音微弱却坚定，每一个字都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沐凌风望着她，眼中满是惋惜，轻轻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值得吗？你本可以拥有无比灿烂的未来。
以你的天赋，虽说比不上月空蝉那般惊才绝艳之辈，但踏上仙位应是不在话下。”
沐凌风心中泛起一丝涟漪，鱼静怡也算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长大，有几分感情。
鱼静怡微微摇头，发丝随着动作轻轻摆动：“我不在乎，我不在乎这些。我只要……”
话说到一半，她突然停住，像是被什么哽住了喉咙，不再言语，只是拖着那千疮百孔、摇摇欲坠的残躯，一步一步，缓慢而坚定地朝着断崖走去。
每一步，都在地上留下一道血痕，仿佛是她生命的倒计时。
她来到断崖边，向下望去，只见汹涌的海浪不停地拍打着岸边的礁石，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溅起层层白色的浪花。
鱼静怡缓缓回过头，看向沐凌风，眼中满是恳切：“沐盟主，在我死之前，求你一件事儿，行不行？”
沐凌风微微一怔：“什么事？”
“你就告诉鱼暮弦，是你灭了鱼家剩下的人就好，包括我……” 鱼静怡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说出这句话，仿佛用尽了她最后的力气。
说完，她不再犹豫，猛地转身，奋力一跃，向着那无尽的大海扑去。
在急速下降的过程中，她的意识渐渐模糊，恍惚间，那些小时候的画面如潮水般涌来。
或许这就是走马灯吧。
随着身子彻底被冰冷的海水淹没，她的意识也一点一点变得沉重，鱼静怡缓缓闭上了双眼，嘴角却还挂着一丝微笑。
鱼暮弦，你自由了 。
我……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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