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明轩回来了。
秋明月在寿安堂见到过他一次，他憔悴了许多，精神也不是很好。
老夫人最疼这个孙子，关切的询问了许久。
“公主怀孕辛苦，近来胃口渐长，夜里时常醒来，故而有些睡眠不足。”
睡眠不足的人也不像他这样，脚步都有些虚浮，刚才坐下来的时候，秋明月明显看见他僵了下。
总不至于是跟他的心上人太过恩爱所致。
不过如果慕容瑶已经发现他的秘密，自然不会再允许他再行那些龌龊勾当。难道慕容瑶愤怒之下，对他用了刑？
宫里没有下发明旨，但慕容瑶绝不是吃哑巴亏的性子，想来定是被德妃‘教育’了一通，选择忍下这口恶气。可她性子高傲，只怕如今待秋明轩大不如前，生起气来略加责罚，倒是很有可能。
老夫人心疼得很，“怀孕的人难免脾气大些，她是公主，自然更甚。但你也要顾惜自身，别太劳累。”
她其实想说，怎么不分房睡。
可几个孙女都在，这种闺房之事，也不开口。
秋明轩显而易见的疲倦，“是，孙儿知道了。”
老夫人见他精神不济的样子，便道：“行了，你回去好好休息吧，晚上不必来请安了。”
“是。”
秋明轩匆匆走了。
秋明月回到雪月阁，陷入了沉思。
孙嬷嬷问，“姑娘可是在为大少爷之事烦忧？”
红萼察言观色，道：“这么多日了，公主府一派安宁，想来庆宜公主是不打算追究了。”
“那倒未必。”
秋明月放下茶盏，“如果是普通女子，遇到这种事自然只有忍。可她是公主，性子又那样骄矜，不可能忍气吞声。明面上不计较，不代表私底下就相安无事。”
她可以肯定，慕容瑶肯定用了手段折磨秋明轩。
秋明轩怕不是忍不了，才躲回秋府的。
绿鸢想了想，道：“那姑娘，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秋明月抿唇。
“再等等。”
她想看看，慕容瑶的怒火到底有多盛。
很快，她就得到了答案。
因为翌日，慕容瑶来了秋府。
府里上下皆很吃惊，老夫人亲自迎接。
“公主身怀六甲，不宜劳行，怎的出门了？快，请上座。”
慕容瑶神色慵懒。
“听说明珠妹妹将要出阁，我做为嫂子，自然要来喝杯喜酒。”
秋明珠出阁还有半个月，她来得过于早了。
再看看秋明轩的脸色。
秋明月心中了然。
状元郎，驸马爷，未来的日子可不好过咯。
入夜。
慕容瑶由两个婢女侍奉着洗漱完，换了身干净的寝衣，慢慢走向内寝。这屋子比起她在公主府的寝居，小了不止一星半点。
不过看见跪在塌前的秋明轩，那点不满也就渐渐消散了。
慕容瑶缓缓在床沿坐下，她的手刚用玫瑰花瓣泡过，干净柔嫩，头发丝都是精心打理过的。屋子里一应装饰，也都是奢华的。
就连帷幔都垂挂着珍珠。
被子是真丝的，枕头都攒了金丝。
母亲说得对，正是因为公主的身份，她才拥有这些常人可望不可即的富贵。
女子以夫为天，可秋明轩只配跪在她脚下，做她的奴仆臣子。
“驸马好像忘了我的规矩。”
她还没显怀，但近来食欲大增，略显丰腴，稚嫩的眉眼多了些许成熟的韵味，拘束投足也不再似怀春少女般灵动娇俏。
秋明轩听着那妩媚的声音，脊背微颤。
他退下衣衫，身上借是斑驳交错的鞭痕。
老太爷掌掴妻子，对儿子的妾室用刑。秋仲卿于床榻之上虐待女人，秋仲文将那些走投无路的女子囚困于密室，逼迫她们扮演各种角色与其交欢，甚至上演伦理大戏。
如今他们的恶，终于报应在了自己得意的后辈上。
慕容瑶享了尊荣，就要承担责任。
秋明轩娶了公主光耀门楣，也要受应受的罪。
天理轮回，报应不爽。
“这府里人多口杂，隔墙有耳，不会听见吧？”
秋明轩垂在身侧的手微微紧握，却只得忍耐。
“外面都是公主带来的人，还有侍卫看守，不会有不懂规矩的丫鬟乱闯，定不让公主扫兴。”
慕容瑶轻轻笑了。
她斜躺在床上，“近一点。”
秋明轩只得膝行几步，来到她面前。
慕容瑶伸出手指勾起他的下巴，看着他俊秀的容颜，轻叹，“驸马这张脸，还真是生得好。想来尹家公子，也定是欢喜得紧。”
她手指收紧，猛的丢开。
心中仍是不平。
秋明轩哪怕背着她养女人，她都不会这么生气。
“尹初礼是第几个？”
她头一次这么问。
秋明轩只觉难堪，却不得不答，“只有他。”
慕容瑶讥笑，“你倒是专情。”
偏偏这份专情不是对她的。
秋明轩默然。
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都是错。
慕容瑶冷冷的看着她，却道：“把衣服穿上吧。”
秋明轩意外。
“别误会。”
慕容瑶如今对他全无情谊，甚至憎恶自己从前对他的深情，自不会轻易放过他。
“看你这模样，万一哪天起不来，叫人发现了端倪。说不准我一个生气，就要了你那奸夫的命。闹大了，对谁都不好。你自己寡廉鲜耻，可不能连累我腹中的孩儿。”
这样羞辱的言辞，秋明轩并非第一次听。
可仍旧觉得难堪。
慕容瑶嗤笑，“你就跪在这里给我守夜，也省得青芙青苎她们辛苦。”
秋明轩听明白了她的意思。
在秋府这段日子，她不会再让人鞭打他，但他必须日日跪在她床前守夜。
慕容瑶存心要折磨他，自然会留着他一条命。
秋明轩知道自己的秘密见不得光，只能忍。
这几日天气又冷，他很快便染了风寒。
慕容瑶夜里折辱他，白天却表现得十分贤惠，温柔端庄的模样，任谁都以为她对秋明轩一往情深。连他喝药，自己都要守在一旁看着。
二月初二，龙抬头。
去年这个时候，秋明月从那个见不得光的小宅里，搬进了秋府。
今天，她踏进了慕容瑶的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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