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齐使臣进京前，慕容璃被正式册封太子，秋明月也顺理成章晋升为太子妃，跟着一道搬去了东宫。
四皇子册封恭王，赐住原睿王府，也就改了块牌匾。
慕容瑶抱着女儿期期艾艾的同秋明月道别，新邻居亲弟弟恭王都有些无语，东宫那不也在皇城边上么？虽说是不比邻居那么方便，但你一个公主，出行有车架，不过就是多走一段路而已，搞得跟生离死别似的。
是啊，要生离了。
接受册封后，夫妻俩又跟着进宫谢恩。
只可惜太子妃不能接受朝臣跪拜，否则看秋仲卿那个渣男跪她，应该挺爽的。
不过将死之人，也无所谓了。
她这么一想，就释然了。
二月二，北齐使臣入宫觐见。
秋明月发现一个规律，她每一个人生的转折节点，都在龙抬头这天。
小说世界，果然存在一定玄妙。
北齐使臣来得正巧，刚好恭贺北昭册封太子。
为表示友好，宫中自然要举办宴会。
不过这次没有大臣家眷，毕竟国事与女人无关，也只有一国之母的皇后有资格出席。
所以当宫中传旨让太子妃入宫的时候，东宫上下无一不惊。尤其旨意上明确点名，要太子妃的乳母孙嬷嬷随行。
红萼绿鸢等人不免忧心。
“皇上宴请北齐使臣，连后宫妃嫔都未曾参加，陛下为何独独召了太子妃？”
秋明月面上从容，“不必忧心，你们且在此等候，我去去就回。”
不过让她稍有些意外的是，慕容璃竟在太极殿外等着她。
他穿着紫色朝服，身形修长，宫灯下他眉眼越发俊秀，神色倒是不见多少异色。看见她，也只是稍稍抬眼，目光在她身上落了片刻便移开。
“进去吧，父皇正等着。”
秋明月却顿了步子，“我以为殿下等在这里，是有话想单独问我。”
慕容璃语气淡淡，“这一天你应该已经等了许久，等会儿进去了，自会解释清楚，倒也不必对我多费口舌。”
秋明月偏头看向他，突然一笑。
“殿下是个君子。”
慕容璃没接话。
“殿下是君子，也是个好人。惟愿将来身在庙堂，也能心怀天下。”
秋明月说完这句话，便跨进殿门。
殿内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的朝她看过来。
嘉平帝神色阴晴不定，左右两旁大臣神色各异，唯有秋家那几位不怎么淡定。
秋明月视若无睹，走至正中央，屈膝行礼。
“见过陛下。”
她没行叩拜大礼，这是不合规矩的，然而此时此刻，没人注意到这一点。
嘉平帝叫了平身，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才对左下首的北齐使臣道：“外使可看清楚了，她当真是你北齐流落在外的公主？”
秋明月适时的露出诧异之色来。
“陛下说什么？”
嘉平帝没理她，仍旧看向北齐使臣。
北齐使臣起身走到秋明月面前，神色激动，“像，太像了。”
秋明月依旧一脸莫名。
“像什么？”
北齐使臣忙让侍从递上早已准备好的画像，展开来。画像上的女子雍容华贵，美艳动人，同秋明月有五六分相似。
“这是我朝先皇后的画像，公主自出生起就流落在外，未曾见过生身之母，临行前陛下特意嘱咐，让微臣携此画像。而今终于得见公主，实是皇天庇佑。”
北昭众臣面面相觑，皆不言语。
嘉平帝目光深沉，也没说话。
秋明月盯着那画像看了许久。
刚出生的婴儿是无法视物的，但她记得那个女人的声音，冷冰冰的三个字。
“处理掉。”
血缘牵绊维系的母女情分就此烟消云散。
她收回目光，淡淡道：“大人这个玩笑可开不得，我生于北昭，长于北昭，怎么就成了北齐公主了？我的生身之父是北昭刑部尚书秋仲卿，现在还在那坐着呢。”
秋仲卿之前就已经同北齐的使臣辩驳过，对方不想跟他废话，直接要求面见秋明月。
嘉平帝没办法，只能召来秋明月，听他道个清楚。
此时秋仲卿被点名，便又起身出列。
“启禀陛下，太子妃确为微臣亲生女儿，阖府上下人尽皆知，断然做不得假。”
北齐正使鸿胪寺卿苏启明年近五十，自是老练，闻言镇定自若的反问，“外臣听闻秋大人这个女儿自小养在外面，又是何缘由呢？”
“小女自幼体弱，相师批命，不可居于府中，故而于府外别居。”
“是吗？”
苏启明显然早有准备，“我怎么听说，秋五姑娘并非秋大人妻妾所生，而是外室所出？”
北昭朝臣哗然。
秋仲卿脸色变了，怒道：“外使不知哪里听来的风言风语，秋某行得正坐得直，哪里养过什么外室？我朝陛下在此，外使可别胡言乱语，失了大国风度。”
秋明月看着他们争辩，一语不发。
她今天来这里，还有个原因，就是来看秋仲卿笑话的。
苏启明也不恼，不紧不慢道：“和阳街永泉巷十三号沈宅，可是令堂名下房产。听说那宅子里住着一对母女，常年也不出门，倒是秋大人偶尔光顾，不知是何缘故？”
秋仲卿脸色变了。
养外室这事儿若是被人发现，一道奏折上达天听，至少也得判个贬官。为谨慎起见，他以母亲之名，安置沈氏母女。
可这种事，苏启明一个他国使臣，是如何得知的？
除非有内鬼！
他心中警铃大作，下意识看向秋明月。
秋明月岿然不动。
苏启明见此又道：“秋大人不必强行诡辩，我朝陛下既派遣外臣来此，自是已调查清楚。还请陛下宣太子妃的乳母，孙嬷嬷入殿。”
嘉平帝看一眼秋明月，“宣。”
片刻后，等候在外的孙嬷嬷走进来，伏跪于地，“老身孙氏，叩见陛下。”
嘉平帝此时才想起来方才秋明月未行大礼，似早已知晓自己的身份，如今却在这里同苏启明唱双簧。
他又看了眼早已落座的慕容璃。
慕容璃神色如常，静静的听着。
他按下心中火气，继续听。
苏启明看向孙嬷嬷，“孙嬷嬷，你是先皇后母家为公主挑的乳母，当初叛贼作乱，皇后大丧，是你趁乱带走公主的。从北昭到北齐，其中多少心酸艰苦自是不必说。还望今日道出真相，为公主正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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