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愤填膺之声在高家会客堂内接连不断。
各自都有着各自的观点，大部分人都把矛头指向了言王府中的萧灵珍。
文书上，内阁说的非常清楚，法器草案出自于言王府，而他们不敢直接对言王沈仙佑口诛笔伐，便退而求其次，将锋芒都聚集在萧灵珍身上。
高仙是固然是修道之人，也嗅到了其中的一些阴谋。
内阁也在推动此事。
想必是高春那厮想要借此契机，在朝中拉开夺回权力的序幕，他大概是想利用高家等东南世家，在天工阁回收法器上大做手脚。
最好的方式，那就是用大量法器，击垮朝廷的丹药储备。
之后的趋势也显而易见。
言王府若是想继续推行此番国策，那就不得不用白银来购入，真要用什么宝钞也能接受。
反正我们不缺吃喝。
到时候，宝钞全部流向民间，后果可想而知。
还有啊，江州市舶司出海的货物也都在我们手里，航海利润对朝廷来说是个不小的数目。
硬碰硬，我们未必会怕你这个大玄朝廷！
就是等你沈仙佑扛不住！
这是所有世家们心有灵犀的想法。
高仙师细细斟酌后，问道：“请各位迅速召回各自家中的炼器师吧，今日就办好此事，让他们都来紫金山。”
“为能让朝廷有力打击南乾蛮夷，我等会在九月十五前交出一千件法器。”
“可以把这个答复给江州巡抚衙门。”
在洞悉了高春的用意过后，高仙师与他是同辈，但还是决定贯彻他的意志。
大家都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高春得利，江、吴、闽、越四州的人，也都能有所惠及。
若是沈仙佑得利。
就得像北方那些宗门和世家一样，连衣冠南渡的机会都没有！
一场辽州大战，让他抄了七八个世家，三个宗门。
这要放在东南，谁能受得了？！
在回到紫金山后，陈仙还是喜欢顶着原来的面貌，但脸色上的愠怒很明显。
高仙师还能笑问道：“徒儿，现在看来，你的师父，不如言王殿下的父皇。”
“你我师徒本可依靠炼制法器的技艺扬名立万。”
“人家一纸政令，就断了我们这个机会。”
虽说是笑谈，但这位高仙师心里很不舒服。
陈仙藏的没那么好，紧紧握着拳头。
“师父，言归正传，徒儿感觉那帮人太过嚣张了，用那种方法来对抗朝廷政令，必然招致沈仙佑的疯狂打击。”
“那你说该怎么办？”
“一个字，杀！”
高仙师伸出手，摸了摸陈仙的额头：“我的徒儿哟，你莫不是脑子有问题，你去玄京也不是没见到过沈仙佑，就他如今的修为以及杀力，全天下又有几人是他的对手？”
“杀沈仙佑自然不行，但那老皇帝可以杀！”陈仙说。
“不现实。”
“师父，不论如何，都得让高阁老做好后手啊，那老皇帝本就抱病在身，而且他已经八十四岁了。俗话说的好，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请自去，他为什么去年不病，前年不病，偏偏在八十四岁的时候病了一场？这是天意要他死！”
皇权一旦更迭，所产生的震荡和变数会无法估量。
更何况，正式经过册封的太孙沈辰阳还没被废！
天下皆知，他是藩王们的死敌，也是言王沈仙佑的死敌。
老皇帝一死，只有他能够名正言顺的继承皇位，而他为了巩固自身权力，必然会否定祥武一朝的大部分政令举措！
历代皇帝也都是这么干的！
高仙师再度陷入沉思，他也觉得自家徒儿说的很有道理。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了。
“徒儿，以后这种事情，你少来操心，好好修行，尽快破境，只要你问鼎观神九重，不管是沈仙佑还是沈辰阳，届时都会对你礼让三分。”
“至于你以前的罪名，也就算不得什么了。”
“因为到了这个境界，会有许多人来追随你。”
“而你提出的建议，为师会告诉高阁老。”
……
玄京，言王府。
此时此刻，天都还没亮呢。
侍女时小月敲响了沈仙佑的房门。
沈仙佑迷迷糊糊地起来开门。
“咋了？”
“殿下，今日九月初九，是重九节，依照礼节，您得进宫面见圣上。”
“差点把这事给忘了……你伺候我梳洗吧。”
“遵命。”
原本还想着，九月初九这一天，把血婴拿给老头子作为贺礼，也很符合重九节的寓意。
重九，一元肇始，长久长寿。
可惜，金陵城里的那帮货色太老实了，一个个的都在上交法器，还有那个陈仙，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
今日不但是沈仙佑要进宫面圣。
三品以上的臣子也要进献贺礼，三品以下的京官则是献上锦绣贺表。
昨夜萧灵珍在琉璃厅算了一夜的户部账目。
沈仙佑本打算让她好好歇歇，但她却是觉得挂着二品天官衔，不去的话，太过骄纵。
沈仙佑便笑道：“也好，你也算是准儿媳了。”
“哈哈，若是换做去年，我还是殿下的小娘呢。”萧灵珍故意打趣道。
“那你还去不？”
“有什么不能去的，我在后宫活的跟怨鬼差不多，连圣上一面都没见过，我也不觉得尴尬。”
“那行吧，咱俩同乘一车。”
车驾准备好后，拂晓之时，二人便去往皇城。
武英殿中，只有袁鸣袁公公在此等候，看到人都差不多到齐了，也就口头传述一下圣谕。
“诸位，圣上口谕，除言王殿下之外，其他人留下贺表即可，不必献礼，各自上值，以国事为重。”
“臣等谨遵圣谕。”
待到其他人走后，沈仙佑起身来到袁鸣跟前。
“走吧。”
“殿下请，萧天官请。”
途中，袁鸣笑问道：“殿下今日给圣上准备了什么贺礼？”
“一颗丹药而已。”沈仙佑说。
袁鸣不再多问，而是提醒道：“殿下，太子妃也在养心殿，带了先太子和太孙的赠礼。”
“咋的？我大哥诈尸了？还能在今天赠礼？”
“殿下说笑了，先太子生前担心自己时日无多，就准备了很多年的寿礼以及重九礼，由太子妃代为献礼。”
沈仙佑闻言，脚步加快了几分。
萧灵珍追上过后，疑惑道：“殿下，你怎么有点着急？”
“天晓得我大哥送的那些东西是好是坏！万一老头子感情用事，把自己吃死了咋办！”
萧灵珍脑子一抽，没来由地说道：“嗯……风光大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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