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沐言清晰地捕捉到了雾隐消失前那几乎看不见、却带着冰冷锐刺的目光扫过自己和小师妹相连的手！
一股强烈的不舒服感和警惕瞬间升起。
这个雾隐……嫉妒他！
血渊则像是终于处理完一件分内之事。
她微微动了一下，才意识到自己的手还被紧紧握着大师兄——虽然对方此刻正因雾隐那一眼而显得分外僵硬。
她极其自然地往回抽了抽手。
裴沐言如遭雷击，猛地回神，触电般松开，那动作快得差点把自己带倒！
俊脸再次爆红，连脖子根都红透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小、小师妹……
失……失礼了！”
血渊看着他这副手忙脚乱的样子，红眸里掠过一丝清浅的、连她自己都没察觉的笑意。
大师兄真的很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可爱。
血渊走到院中最茂盛的一片草地，也不见她如何动作，右手对着地面虚虚一抓。
嗡！
土黄色的光芒一闪即逝，一根由最纯粹的金色光雾凝结而成、
如同人参根须般的药材静静悬浮在了她的掌心上方，散发出浓郁得几乎形成实质灵雾的浑厚温和气息。
“九转地根髓？土系至宝？”裴沐言认出了这东西，脱口而出。
这玩意是固本培元，是稳固根基的圣品！
下一秒，他和血渊的目光同时转向了小院另一侧，那里有一小片略显荒芜的角落。
角落里躺着一块灰扑扑、毫不显眼的条形石块，像是被人随手丢弃的建筑废料。
裴沐言敏锐地感知到，那石头上残留着极微弱的一丝……与刚才女魂控诉莫言时情绪波动类似的气息？
似乎还有什么东西被强行掰断的残留痕迹？
血渊似乎猜到了他在想什么，语气平淡地给出了解释：
“哦，你说那石头？没什么。”
她掂量了一下手里的九转地根髓和那份刚得到、已然烙印在识海的丹方数据，
“就是这院门口之前用来拴门闩的石栓。
这个九转地根髓原本就长在上面。”
裴沐言：“……”
裴沐言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那句关于丹方价值的询问还卡在喉咙里。
他顺着血渊的目光，也看到了草地上睡得毫无形象、甚至发出轻微鼾声的褚杏依，以及旁边同样气息平稳的巫皖青。
他本想说这丹方太过珍贵，或是炼制过程是否过于劳烦小师妹……
“丹方我看了。”
血渊清泠的声音直接截断了他未出口的思绪，目光从酣睡的褚巫二人身上收回，落在掌心逐渐凝聚成形的金色符文虚影上。
她语气平淡得像在谈论天气，仿佛那承载着千年传承的瑰宝不过是随手可翻的闲书，
“配料繁琐，需要一味特殊凝炼过的药引，”
她指尖微动，一缕极其精纯、带着空间乱流特有气息的银芒从她腕间逸出，精准地投入那符文核心，
“这里正好有。”
金色符文嗡鸣一声，光华大盛，无数细小的草木精华从院落各处的珍稀药草上被剥离，汇聚成色彩斑斓的药气流光，如同百川归海，源源不断地注入符文中。
血渊走向院中央那棵古树巨大的虬根，随手将那截九转地根髓嵌进了裸露在外的粗大树根上某处天然形成的、正适合的小凹槽里。
那金雾蒙蒙的根髓如同融化般渗入树根，巨树没有任何外在变化，但一股更加清新凝实的生命气息缓缓扩散开来。
这显然不是炼丹步骤，而是某种启动炼丹炉的仪式？
“丹炉核心。”血渊言简意赅地解释了一句。
古树的庞大根系恐怕才是这传承之地真正的丹炉主体。
她走到树下盘膝而坐，那位置刚好是树根力量汇聚的核心节点，闭目，银白发丝垂落脸颊两侧，开始安静地引动此地古老的力量。
裴沐言望着血渊的侧脸，将所有纷乱的思绪强行压下，所有担忧、震撼、窘迫、感动……都化作更深的眼神。
他默默向前一步，守在她身侧寸步之外的位置。
青霭剑无声无息地悬浮在他身前三寸处，剑尖斜指地面，剑身之上，细微却凝练到极致、随时可以爆发的雷弧如同呼吸般明明灭灭。
血渊红眸专注，操控着这庞大的能量流，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令人心折的掌控力。
……时间在静谧中流逝……
“这丹方我很感兴趣，”
血渊侧过头，眼眸扫过裴沐言紧绷的俊脸，语气带着点理所当然的漠然，在陈述一个无关紧要的事实，
“况且也很有用不是吗？”
她没等裴沐言回应，指尖一点，那凝聚了庞大药力与空间之力的金色符文骤然收缩，
化作几枚龙眼大小、表面流淌着混沌雾霭与星辰碎屑般光点的奇异丹丸，静静悬浮在她掌心。
丹成刹那，难以言喻的清灵道韵弥漫开来。
裴沐言心头猛地一颤。
他知道小师妹听出了自己未尽的劝阻之意——怕她耗费心神，怕她为这丹方付出太多。
她也知道这丹药最适合谁。
逍遥宗诸位师兄，天赋虽各有千秋，但受限于资源与早年际遇。
修为根基虽扎实无比，却也如同被厚土深埋的璞玉，潜力被死死压制着，难以真正绽放光华。
这凝寂丹，非是强行拔高境界的虎狼之药，其真正的神异之处，在于“凝练”与“唤醒”。
它能剔除灵力中的驳杂，淬炼神魂中的沉珂，
更重要的是，它能松动那层无形的、禁锢着天赋上限的桎梏，让被深埋的玉胚得以破土，重见天光。
这比直接提升境界，珍贵了何止百倍！
裴沐言看着血渊。
她只是平静地陈述着“感兴趣”、“有用”，将这份足以让任何宗门疯狂的厚礼，轻描淡写地归结于自身的好奇与需求。
那点不易察觉的、试图掩饰什么的生硬口吻，还有微微别开视线的细微动作，落在深知她性子的裴沐言眼中，比任何慷慨激昂的陈词都更有分量。
一股滚烫的热流从心口直冲头顶，瞬间盖过了之前所有的窘迫。
裴沐言只觉得眼眶有些发热，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千言万语哽在心头，最终只化作一声低沉而沙哑的：
“……嗯。”
血渊被他过于灼热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指尖一弹，一枚混沌星辰般的凝寂丹便化作一道流光，飞向裴沐言。
“吃了吧。
根基越稳，压制越深者，受益越大。
……
反正！大师兄，你赶紧吃了吧。”
裴沐言乖乖吃下丹药，丹药入口即化，一股温和却磅礴的力量瞬间融入四肢百骸，体内灵力自发运转，变得更加精纯圆融。
嗯，突破到了化神后期，至少半年内他的修为都不会突破了（突破化神后期是凝寂丹激发了之前超级寒髓丹剩余的药效，至少半年不会突破是凝寂丹的药效）
裴沐言的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血渊，那眼神深邃温柔，带着毫不掩饰的珍视与感激，几乎要将人溺毙。
血渊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终于忍不住，微微蹙眉，语气带着点强装的镇定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羞恼：
“大师兄，别这样看我了。”
她顿了顿，红眸认真地看向裴沐言，声音虽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你值得。逍遥宗……值得。”
裴沐言心头巨震，激荡起层层涟漪。他张了张嘴，最终只是更用力地点了点头，将那汹涌的情绪深藏眼底。
怎么办？更喜欢小师妹了……(〃°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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