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一声惊呼率先炸响,是那西夏悍将,他脸上的刀疤因震惊而扭曲,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紧接着,议政殿像被投入了一颗惊雷,瞬间掀起轩然大波——
“陛下不可!
万万不可啊!” 辽国老元帅猛地跪倒在地,膝头撞得金砖地面“咚”一声响,枯瘦的双手死死攥着朝服下摆,“汴京此刻必是龙潭虎穴!
禁军精锐层层布防,城墙之上弓弩如林,更有无数武林高手云集,陛下乃万金之躯,岂可轻身犯险!”
“是啊陛下!” 大理将领也急了,青布战衣下的胸膛剧烈起伏,“孤身潜入敌国都城,在百万军民眼皮底下擒拿宋帝,这……这简直是神话传说里的事,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群臣纷纷上前,有的躬身苦劝,有的跺脚疾呼,甲胄碰撞声、袍角摩擦声、急切的劝阻声混在一起,几乎要将殿顶的琉璃瓦掀翻。
所有人都被这个疯狂的想法震得心神俱裂——那是汴京,不是无人的荒野;
要擒的是大宋皇帝,不是街边的贩夫走卒,这一步踏出去,便是生死一线!
萧峰缓缓抬起手,掌心朝下,只一个动作,殿内的嘈杂便如潮水般退去。
他站在地图中央,玄色龙袍上的暗金龙纹在烛火下明明灭灭,眼神却平静无波,仿佛方才说的不是“孤身闯汴京擒宋帝”,而是“明日去御花园散步”般平常。
“诸位稍安。”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穿透人心的力量,“宋国此刻,是外紧内虚。
他们把精锐都调去了河北、陕西边境,汴京城里,剩下的多是临时拼凑的乡勇和老弱禁军,看似戒备森严,实则是纸糊的老虎。”
他扫过殿中满脸忧色的臣子,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傲然:“至于那些所谓的武林高手,聚在汴京不过是虚张声势,在朕眼中,不过是土鸡瓦狗,不堪一击。
汴京城墙虽高,守军虽众,可朕要走的路,焉能是一道城墙、万把弓弩能挡住的?”
萧峰顿了顿,目光重新落回地图上的汴京,指尖在红圈上轻轻一点:“朕此去,并非要屠城,也不是要灭国,只需找到赵煦,将他‘请’出皇宫即可。
届时,宋国君臣失了首脑,中枢一瘫,各地兵马群龙无首,那股靠‘亡国恐惧’撑起来的虚火,自然会烟消云散。”
他抬起头,看着群臣,一字一句道:“朕再以赵煦之名,下一道归降敕令,晓谕天下州县,宋军的抵抗便会降至最低。
不费一兵一卒,不耗半分粮草,便能拿下大宋——此乃以最小代价,获最大战果的上策,何乐而不为?”
“可是陛下,万一……” 仍有臣子硬着头皮上前,话未说完,便被萧峰打断。
“没有万一。” 萧峰的语气依旧平淡,却像一把出鞘的长刀,带着斩钉截铁的力量,“朕的武功,你们应当清楚。
当年慕容龙城在世,不敢与朕正面相抗;
慕容复倾尽毕生所学,也不过是朕手下三合之将。
十万宋军挡不住朕,一座汴京,又能奈朕何?
这天下,尚无朕去不得之处,亦无朕擒不得之人。”
他说着,目光越过群臣,看向侧首的李清露与李秋水。
李清露早已没了往日的从容,玉手紧紧攥着裙角,眼眶泛红,满眼都是担忧;
李秋水虽依旧端着茶盏,却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萧峰对着她们轻轻颔首,投去一个安心的眼神——那眼神里有自信,有安抚,仿佛在说“放心,朕定会回来”。
随即,他转过身,面对群臣,语气骤然变得威严:“朕离去期间,国事由皇后阿朱、李清萝与赵福金三人共同商议决断,凡事需三人心意相通,方可施行。”
“军事部署,按第二套方案进行。” 他的手指指向地图上的边境线,“令中路联军陈兵幽州,西夏铁鹞子扎营陕西,大理劲卒扼守山东要道,保持高压态势,每日擂鼓操练,虚张声势,以震慑和牵制宋军主力为主,切记不可主动发动大规模进攻。”
萧峰顿了顿,目光扫过殿中所有臣子,语气带着不容再议的决绝:“若朕得手,自会以信鸽传讯,届时三军再缓缓南下,接收大宋州县,天下便可太平。
若……” 他没有说下去,只是微微抬手,“无需多言,照办便是。”
说完,他不再看群臣的反应,转身便向殿后走去。
玄色的狼裘大氅从肩头滑落,在身后划出一道凌厉而决绝的弧线,衣摆扫过地上的羊皮地图,带起细碎的羊皮卷边,仿佛连这张承载着百万性命的地图,都要被他的气势掀翻。
“陛下!” 老元帅再次跪倒在地,这一次,他的声音带着哭腔,老泪纵横地叩首,额头撞在金砖上,发出沉闷的声响,“老臣……老臣无能,不能为陛下分忧!
请陛下务必珍重,务必……平安归来!”
萧峰的脚步没有停顿,只是背对着众人,抬起右手,轻轻挥了挥。
那动作很轻,却像一道无形的屏障,隔绝了所有的劝阻与担忧。
玄色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殿后的朱红门帘后,只留下衣袂飘动的余影。
殿内瞬间陷入一片死寂,只剩下烛火燃烧的“噼啪”声,以及群臣粗重的呼吸。
所有人都面面相觑,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撼——他们知道,陛下决定的事,从来无人能更改。
这已不是一场寻常的战争,不是两国兵力的交锋,而是一位人间帝王,以一己之身,向另一个帝国最深处、最核心的尊严与权力,发起的单人挑战。
其胆魄,其自信,千古未有。
敬畏与担忧,像两股潮水,在每个人的心头交织。
他们只能站在原地,望着殿后空荡荡的门帘,默默祈祷——那位孤身上路的帝王,能如他所言,踏破龙潭虎穴,平安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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