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长想跑，但已经没了力气，肚子破了，肠子和血水不断往外流，动弹不得。只听见一个人喝道：“三堆都点了。刚才审问俘虏说，他们来了一两万人，全是骑兵。”
周围寨子看到了火光，一处接一处，也都跟着点火示警。黑暗中火光逐渐延伸出去，如同星星之火。
金兵都统看了叹道：“这帮小子真不行，居然还被人家发现了。这下我们没法奇袭了，只能强攻。不过也让高贼知道自己老窝被掏了。”
自己撒出去二三百探马，最后只回来五六十人，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他不由得谨慎起来，难道高贼早就料到自己会来，已经布下重兵等着他？也有可能啊。
通过以前的战例来看，高贼精通兵法，怎么会不防备老窝被掏？毕竟这一招已经用了一千多年了，并不新鲜，人家肯定有防备。有的甚至将计就计，设下埋伏。
都统仔细想了想，觉得还是要抓一些当地人问清楚。不然兰陵这么大地方，到底打哪里都不知道。就在这时，他听到远处突然一声巨响，吓得赶紧跳下马来。
不过并没有炮弹飞来，他定了定神，看到远处冒起一大片火光，正是传来爆炸声的地方。他派人去看，回来说那边发现一个矿山，看矿的抗金军看到他们来了，就把矿一炸撤走了。
他们在炸塌的矿洞里，发现了一些矿工，一问，原来他们都是金兵俘虏。抗金军不杀俘虏，但是让他们来挖矿。
抗金军临走把他们赶到矿洞里，本来是准备引爆后，把他们都活埋在里面，不过有的人聪明，进去就时间往岔道深处跑，躲过了爆炸。
矿洞是个斜井下去的，当初修得太结实。那帮看矿的抗金军也才从民兵选拔上来，爆破技术不过关，又慌里慌张的。结果矿洞没有全塌，也没能把洞堵住。
里面的幸存者，听到外面有金兵喊，就出来了。总共有十来个人，成分很复杂。有当地的豪强武装，有在周围地方被俘的金兵。
金兵觉得这些人是自己人，应该会说实话，就带他们来见都统。这十来个人，见了都统却都不跪，都抱着头，蹲在地上。
都统皱着眉，看着他们一个个瘦的跟鬼似的，也很没规矩，顿生厌恶。他压住反感，问：“你等见了本将，为何不跪？”
那些人互相看了一眼，赶紧又跪下，还是手抱着头。一个看起来像是个头，举手回答说：“报告长官。矿上就是这个规矩，不兴跪，都让蹲着，抱着头。”
都统有心训斥他们几句，但又没时间，只好又问：“你们既然都是我大金的官兵，饱受高贼残害，现在被我大军解救，正是立功的时候。仔细说说，高贼在兰陵的老巢在哪里？其他还有什么要紧的地方？”
那个人很兴奋地说：“长官要是问兰陵的情况，俺最知道了。俺是原来兰陵镇守使孔老雕的侄子，俺叫孔四贞，俺还有个号，叫还珠。
俺身轻似燕，擅长攀爬，江湖上也是有一号的，人称赛燕子。俺孔家大部分人都被高贼杀了，俺一直都想报仇......”
都统哪有时间听他痛陈反革命家史？身轻似燕还被人家抓住当苦力？一看就是个话痨吹牛大王。亲兵队长一看主子脸色不好看，赶紧大喝一声：“废话少说，都统问你什么你就说什么。”
孔四贞吓得一哆嗦，又什么都不敢说了。都统挤出一点笑容：“别怕。只要你说出高贼的虚实，本将不但给你报仇，还会让你袭了镇守使的职位。”
孔四贞赶紧谢恩，说：“高贼的老巢就在原来俺家的基业，孔庄。那边俺最熟，俺带长官去，肯定容易打。”
都统一听孔庄，觉得也就是个大村。高贼已经打下了几座大城，去城里住多舒服，不太可能还把帅府留在个山村里。这个什么燕子，一看就是想借他的兵去把孔庄打下来，他好占回祖业。
于是他就突然打断孔四贞问：“高贼没搬到沂州府？”孔四贞吓得一哆嗦：“长官都知道啊？”
都统其实并不知道，但他觉得沂州府离这边最近，而且现在是高贼占据的最大的城池，要搬肯定是搬到那里去了。于是他就诈孔四贞一下，没想到一下就说中了。
都统不由得很失望，那个什么孔庄，一听就是个大村，就是打下来也没啥用。虽然也可以回去报功，但用处不大。太师是个精明人，这些事糊弄不了他。
他于是瞪着孔四贞说：“那个什么小燕子，你就是想让本将把孔庄打下来，还给你吧？本将救了你，你不想着报恩，居然还想利用本将。来人！拖下去砍了！”
孔四贞吓得使劲磕头，灵机一动说：“孔庄那边有工厂生产大炮！另外高贼的祖坟在神山那边，听说有龙脉。”
都统一听来了兴趣，大炮他当然关心，不过他更在意高贼的祖坟。挖高贼的祖坟可是又轻松，功劳又大的活。于是他挥挥手，让人放开孔四贞。
孔四贞一看有门，赶紧接着说：“他祖坟里据说有道士放了一条大蛇在里面，蛇嘴里有一盏灯。道士点着灯后，造语说‘神灯不灭，高氏当兴！’高贼能呼风唤雨，招雷放电，全靠此灯。
长官打下孔庄，里面除了大炮，多半还有不少高贼军的家属。再去挖了高贼的祖坟，断其龙脉，灭其神灯，高贼就没神下了。”
看孔四贞说的活灵活现，不像是临时编的。不过都统当然也不全信。不过又不是他自己编的，这些俘虏把高贼的祖坟说得越神奇，他功劳就越大，所以他也很爱听。
孔四贞一看命是保住了，赶紧再献一计：“这边地面上，最富的地方是兰陵镇。出兰陵酒的地方。里面少说也有几十万贯钱财。粮食更是堆积如山。”
都统和他手下的军官一听，都来了兴趣。都统听说过兰陵酒，知道这样的名酒酒庄肯定很有钱。虽然也多半有后台，但兵荒马乱的，抢就抢了。把人都杀光，一把火烧了，鬼知道谁干的？
他觉得高贼要是设埋伏，也应该是在孔庄。他才不会往口袋里钻呢。他不如去抢了兰陵镇，然后再去挖了高贼的祖坟，之后就可以回去交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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