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林雪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并非出于恐惧,而是源于局势的混乱和内心的焦灼。赵亢已死,这个盘踞一方、搅动风云的叛军首领,最终倒在了自家内乱的血泊之中,这本该是件大快人心的事。然而,随之而来的权力真空和更复杂的局面,却让她们这些试图拨乱反正的人,陷入了更深的迷雾。她迫切需要一个明确的目标,像在茫茫黑夜中找到一座灯塔。
周咪没有立刻回答,她的手指轻轻敲击着身前冰冷的石桌,发出“笃、笃、笃”的轻响,在这寂静的、只点着一盏油灯的密室里,显得格外清晰。油灯昏黄的光芒在她脸上跳跃不定,映照出她年轻却异常坚毅的侧脸,长长的睫毛投下淡淡的阴影,遮住了眼底翻涌的思绪。
林雪耐心地等待着。她知道周咪,这个看似文静、甚至有些书卷气的女子,胸中却藏着丘壑,往往能在最纷乱的时候,找到那一线生机。她们曾一同在林萍大姐麾下效力,经历过生死,早已是过命的姐妹。如今林萍大姐身陷囹圄,赵亢暴毙,军中群龙无首,正是危急存亡之秋。
片刻后,周咪停止了敲击,缓缓抬起头。她的眼中仿佛有星辰点亮,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一扫之前的沉吟。
“有了!”她斩钉截铁地说道,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现在赵亢这个叛军首领刚死,正是群龙无首、军心涣散之际;而林萍大姐被刺史无故关押,这是我们最大的痛处,也是敌人最失人心的一步。我们现在,必须双管齐下,但要有主次先后!”
她站起身,走到密室唯一的小窗前,望着外面沉沉的夜色和远处军营隐约的灯火,语气变得更加坚定:“第一步,也是最核心、最优先的,就是营救林萍大姐!她不仅是我们的主心骨,更是军中威望最高、最得军心的将领。只要她能出来,我们就有了旗帜,有了凝聚人心的核心!”
林雪用力点头,眼中燃起希望:“对!大姐不能有事!可是……刺史府守卫森严,我们手上能动用的人手不多,怎么救?”这是最现实的难题。林萍是被刺史以“通敌”的罪名下狱的,虽然明眼人都知道这是栽赃陷害,是刺史和他背后的世家大族为了铲除异己、掌控军权而下的黑手,但“罪名”已定,看守必然严密。
周咪转过身,目光沉静地看着林雪:“硬闯肯定不行,那是自投罗网,不仅救不出大姐,反而会把我们自己也搭进去,让亲者痛仇者快。我们要智取。赵亢已死,这就是我们可以利用的最大变数!”
“赵亢的死?这和救大姐有什么关系?”林雪有些疑惑。
“关系大了!”周咪走到桌前,用手指蘸了点茶水,在石桌上画了个简易的关系图,“刺史为什么敢关押林萍大姐?一来是有‘通敌’的借口,二来,是赵亢叛军的威胁还在,他可以用‘稳定军心’、‘临危换帅’的说辞来搪塞。但现在赵亢死了!叛军群龙无首,对州城的威胁骤然减轻。这时候,关押一位功勋卓着、本应主持大局的将领,就显得更加不合时宜,也更加站不住脚!”
她顿了顿,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我们可以利用这一点,制造舆论,动摇刺史的决心,甚至离间他和背后世家的关系。同时,我们要暗中联络军中那些忠于大姐、对刺史不满的将领和士兵,积蓄力量,等待时机。”
“那第二步呢?”林雪追问,她感觉思路渐渐清晰起来。
“第二步,”周咪语气郑重,“在救出林萍大姐之后,或者在营救过程中创造有利条件,我们要立刻着手恢复林萍大姐和您在军中的职务!林雪,你是将门之后,武艺高强,在军中也素有勇名,只是之前一直辅佐大姐,锋芒内敛。刺史罢黜你们,就是为了安插他自己的人。我们必须夺回军权!没有军权,一切都是空谈!”
“恢复职务……谈何容易?刺史肯定不会同意。”林雪皱眉。
“他不同意,我们就自己‘恢复’!”周咪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只要大姐出来,只要军中大部分将士拥护,我们就可以在军营中召开将领会,揭露刺史的阴谋,宣布大姐官复原职。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刺史就算再不甘心,也不得不考虑军心民意,考虑叛军余孽可能带来的威胁——他需要一支能打仗、听指挥的军队来收拾残局,而不是一群只知道逢迎拍马的废物。”
林雪的心跳开始加速,周咪的计划大胆而周密,充满了风险,但也蕴含着巨大的成功可能。
“然后呢?”她追问道,目光灼灼地看着周咪。
“然后,”周咪深吸一口气,仿佛吐出了胸中的浊气,眼神变得无比锐利,“就是第三步!也是我们眼下最紧迫的军事任务——趁赵亢死亡、叛军混乱的机会,立刻出兵,彻底剿灭叛军余孽!”
“剿灭叛军?”林雪有些意外,她以为救出大姐、夺回军权后,首要目标应该是对付刺史和那些世家。
“没错!必须立刻剿灭!”周咪语气不容置疑,“这一点至关重要,甚至可以说是我们能否站稳脚跟、反击刺史和世家的关键!”
她看到林雪的不解,解释道:“第一,赵亢虽死,但叛军主力尚存,只是群龙无首。如果我们不趁机彻底消灭他们,一旦他们重新推举出新的首领,或者被其他势力收编,死灰复燃,那我们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可能白费,甚至会陷入腹背受敌的境地。到时候,刺史正好可以借此再次指责我们‘平叛不力’,名正言顺地打压我们。”
“第二,平叛是大功!巨大的军功!”周咪加重了语气,“只要我们能迅速、漂亮地解决掉叛军余孽,就足以堵住所有人的嘴,证明林萍大姐和我们的军事能力,也能极大地提升我们在军中乃至在整个州的威望。到时候,手握军功,又有军心,刺史和那些世家再想动我们,就得掂量掂量了!”
“第三,”周咪继续说道,眼中闪烁着深远的光芒,“剿灭叛军,可以缴获他们的粮草、军械,补充我们自己的实力。同时,也能借此机会,彻底清洗军中那些可能被叛军或者刺史安插的不稳定因素,真正掌控这支军队。”
林雪听得心潮澎湃,周咪的每一步都环环相扣,直指要害。她之前只想着救人、复仇,却没想到其中还有这么多的关节和策略。
“最后一步,”周咪的声音变得冰冷而坚定,带着一种大仇得报的决绝,“在我们救出大姐,恢复军职,剿灭叛军,手握军权和军功之后,就可以堂堂正正地回过头来,向刺史,以及他背后那些高高在上、视人命如草芥的世家大族,算总账!”
“算总账!”林雪猛地握紧了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眼中燃烧着熊熊的怒火。她想到了那些被诬陷的忠良,想到了林萍大姐在狱中可能遭受的苦难,想到了刺史和世家子弟平日里作威作福、鱼肉百姓的嘴脸。
“对,算总账!”周咪一字一句地重复,声音里充满了力量,“他们欠我们的,欠军中将士的,欠全州百姓的,我们要一笔一笔,连本带利地讨回来!要让他们为自己的贪婪、自私和狠毒付出代价!”
油灯的光芒似乎也因为这激昂的誓言而变得明亮了几分,照亮了两个女子眼中同样坚定的信念。密室里的空气不再沉闷压抑,而是充满了一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决心和力量。
“好!就按你说的办!”林雪站起身,目光与周咪坚定地对视,“营救大姐,恢复职务,剿灭叛军,清算仇敌!周咪,从现在起,你说怎么干,我就怎么干!上刀山下火海,我林雪绝不皱一下眉头!”
周咪看着林雪,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她知道,她们的力量凝聚起来了。“好姐妹!”她伸出手,与林雪紧紧握在一起。两只手,一只因为常年习武而布满老茧,孔武有力;一只因为常握书卷和笔墨而显得纤细,却同样坚定有力。在这暗夜的密室中,仿佛握住了整个未来的希望。
“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开始分头行动。”周咪立刻进入了筹划状态,“林雪,你负责暗中联络军中旧部,特别是那些之前跟随大姐南征北战、绝对可靠的老弟兄。告诉他们大姐蒙冤,我们要救她出来,问他们愿不愿意跟着我们干。记住,一定要秘密进行,千万不能打草惊蛇。重点是掌握那些关键岗位,比如城门守卫、军械库、粮仓的负责人,以及几支主力营队的中层军官。”
“明白!”林雪沉声应道,这是她的强项,她在军中声望虽不及林萍,但凭着一身武艺和豪爽的性格,也结交了不少忠诚可靠的兄弟。
“我则负责城内的事情。”周咪继续安排,“一方面,我要想办法渗透进刺史府或者大牢附近,打探大姐的具体情况,了解守卫部署,寻找营救的突破口。另一方面,我要利用我父亲以前留下的一些人脉关系,在士绅百姓中散布消息,制造舆论,就说赵亢已死,叛军将平,而刺史却囚禁功臣,意图不明,动摇人心。同时,我也要尝试接触一些对刺史不满、或者与背后世家有矛盾的其他势力,看看能不能找到盟友。”
周咪的父亲曾是州里的一个小官,为人正直,可惜早逝,但也留下了一些故旧和信息渠道,这是她们在城内可以利用的宝贵资源。
“我们多久联络一次?”林雪问道。
“三天,”周咪想了想,“三天后,还是在这里,交换情报,制定下一步具体计划。林雪,你一定要小心,军中现在肯定有刺史的眼线。”
“你也是,周咪。刺史府龙潭虎穴,千万注意安全。”林雪关切地叮嘱。
“放心吧。”周咪微微一笑,笑容里带着一丝从容和自信,“越是危险的地方,往往越有机可乘。”
两人又低声商议了一些细节,比如暗号、信物、紧急情况下的应对措施等,确保万无一失。
油灯的油渐渐少了,光芒也开始变得微弱。天边,似乎已经泛起了一丝极淡的鱼肚白。
“时间不早了,我们该走了。”周咪吹熄了油灯,密室瞬间陷入一片黑暗。
两人摸索着走到密室门口,周咪轻轻打开一条缝隙,观察了一下外面的情况,确认无人后,对林雪点了点头。
林雪深吸一口气,最后看了一眼黑暗中周咪模糊的身影,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用力点了点头,然后像一只灵猫般,悄无声息地滑了出去,迅速消失在黎明前的阴影里。
周咪看着她离去的方向,站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担忧,有决心,还有一丝对未来的沉重。但很快,她便定了定神,关好密室的门,转身走向另一条通往城内的秘密通道。
夜色依旧深沉,但在这片沉寂之下,一股暗流已经开始涌动。星星之火,已经点燃,只待春风一吹,便可燎原。林雪和周咪,这两个看似柔弱的女子,在巨大的危机面前,毅然扛起了重担,她们的目标已经明确,她们的脚步,坚定而迅速地迈向了那充满荆棘和危险,却也孕育着希望和正义的未来。
**第二章 暗流涌动**
接下来的三天,对于林雪和周咪来说,每一天都如同在刀尖上行走。时间紧迫,任务艰巨,每一步都必须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林雪回到军营,强忍着内心的焦虑和愤怒,装作一切如常。她被罢黜了职务,名义上成了一个闲人,但好在刺史为了显示“宽宏大量”,并没有将她赶出军营,只是限制了她的行动范围。这给了她暗中活动的机会。
她利用自己“闲人”的身份,在军营里四处走动,有时去伙房帮着干点活,有时去训练场边看新兵操练,有时则在营房区闲逛,遇到相熟的旧部,便找机会凑上去聊几句。
“张大哥,最近家里还好吗?嫂子的病好些了没?”在一处营房外,林雪遇到了以前她手下的一个什长张猛。张猛为人憨厚耿直,作战勇猛,对林萍忠心耿耿。
张猛看到林雪,愣了一下,连忙行礼:“林……林将军。”他还不习惯称呼林雪的名字,毕竟以前都是尊称“将军”。
林雪摆摆手,示意他不必多礼,低声道:“别叫将军了,我现在就是个闲人。嫂子的病……我托人从城外买了些草药,你拿去试试,或许有用。”说着,她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塞到张猛手里。
张猛一愣,连忙推辞:“林将军,这怎么行,您都……”
“拿着!”林雪打断他,眼神示意他周围有人,“就当是……老兄弟送的。”
张猛感受到布包里的分量,也看到了林雪眼中那不同寻常的意味,心中一动,不再推辞,紧紧握住布包,低声道:“多谢林将军……多谢雪妹!”他改了口,用上了以前私下里的称呼。
“自家兄弟,客气什么。”林雪拍了拍他的肩膀,“赵亢死了,你知道吗?”林雪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知道!昨天就听说了,叛军那边乱成一团!”提到这个,张猛脸上露出兴奋的神色,但随即又黯淡下去,“可惜啊……林大姐她……”
“是啊,大姐她……”林雪叹了口气,声音压得更低,“张大哥,大姐是被冤枉的,你信吗?”
张猛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怒火:“我当然信!大姐是什么人,我们兄弟们心里清楚!肯定是刺史那帮狗官搞的鬼!林将军,不,雪妹,你说,我们能为大姐做些什么?只要能救大姐出来,上刀山下火海,我张猛眼睛都不眨一下!”
林雪心中一暖,知道没有找错人。她凑近一步,几乎贴在张猛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张大哥,现在还不是时候。但你要记住,大姐需要我们,兄弟们需要一个主心骨。你在兄弟们中间,多留点心,看看谁是真心向着大姐,谁是……那边的人。但记住,千万不能声张,一切等我消息!”
张猛眼神一凛,重重地点头:“雪妹放心!我张猛这条命都是林大姐和你给的!只要你一句话,水里火里,我绝不退缩!我这就去联络几个靠得住的老弟兄!”
“好!”林雪欣慰地点头,“小心行事!”
类似的场景,在军营的不同角落悄然上演。林雪如同一个经验丰富的播种者,在干涸的土地上,悄悄播撒下希望的种子。她接触的人越来越多,有校尉、有队正、有普通士兵,有负责军械的,有负责粮草的,也有负责巡逻守卫的。
大部分人听到林萍蒙冤,都义愤填膺,表示愿意追随林雪,营救林萍。但也有少数人,或胆小怕事,或已经被刺史收买,态度暧昧,甚至刻意疏远。林雪都一一记在心里,对前者秘密联络,对后者则敬而远之,避免打草惊蛇。
三天下来,林雪收获颇丰。她成功联络到了以张猛、李铁牛、王勇等十几个核心骨干,他们又各自联络了一批可靠的弟兄,初步估计,在军中已经有了近千人的潜在力量,虽然分散在各个营队,但关键岗位上都有人了。
当然,这期间也并非一帆风顺。有一次,她在联络一个骑兵营的百夫长时,差点被刺史新任命的一个副将撞见,幸好她反应快,假装是在和旧部叙旧,才搪塞过去。但这也让她更加警惕,行事更加隐秘。
与此同时,周咪在城内的行动也在紧张地进行着。她首先利用父亲的一个老朋友,一个在州衙当文书的老秀才,打探到了林萍被关押的具体地点——不是在普通的州牢,而是在刺史府后院的一处秘密地牢里,守卫更加森严,由刺史的亲兵直接看守。这让营救的难度大大增加,但也说明刺史对林萍极为忌惮,不敢将她交给普通狱卒。
“老友,可知林将军在牢中情况如何?可有受苦?”周咪通过老秀才,旁敲侧击地询问。
老秀才叹了口气,摇摇头:“具体情况不清楚,那地牢守卫太严了,我也接触不到。不过听说……刺史下令,‘好生看管’,没说要用刑。但‘好生看管’也分怎么看,地牢里阴暗潮湿,恐怕……日子不好过啊。”
周咪心中一紧,大姐受苦了!她强压下心中的焦虑,继续问道:“那地牢的守卫换班时间,以及巡逻路线,您可知晓?”
老秀才连连摇头:“这我可就不知道了,那是亲兵营的机密。咪丫头,你问这些……莫非是想……”
周咪连忙打断他:“老伯您别多想,我只是……只是担心大姐,随便问问。”她知道不能再问下去了,以免连累这位好心的老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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