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里真的有很强的割裂感。
这个村子，仿佛活在十多年前，甚至要更加落后一些。
老旧的电线，水泥与木头并存的电线杆子，黑白的电视，黄旧的冰柜，一切都是林晚棠想象不出来的落后。
村民们带过来的新鲜菜，都是应季的，才从地里弄过来的。
好在莫老汉的两个儿子回来了，不仅带回来了肉，还有钱。
天微亮的时候，那两人开着自己的破三轮，带上老爹交给他们的菜单，又去镇上补了一次货，把这次宴席需要的东西彻底补齐全。
半上午的时候，二人回来，带回来不少东西，也把身上的钱花的干干净净。
于是，刚洗完盆子的林晚棠，又重新择起了菜。
这一忙，就闲不下来。
林晚棠以前没有经历过这么多的劳动量，终于还是忍不住站起身，捶了捶自己酸痛不已的腿脚，以及干事儿有些不灵便的胳膊。
旁边的婶子看她这个样子，终于想起来，大家伙儿指使着这个小姑娘干了一上午的活，都没让人歇一会儿。
几人都有些不好意思，忙将她面前的东西都分出去。
“哎哟欸，我们都给忙忘咯。丫头你也没开口说，我们都没注意到。”
“赶快洗洗手去歇会儿吧。”
“东西也弄的差不多了，估计要不了多久，应该能开席了。丫头你去那边坐着歇会儿去，剩下的我们弄就好。”
...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将林晚棠劝到了老人堆里坐着。
还让小孩子给她上了瓜子儿和炸的零嘴儿，让旁边的人看着，别再让她干活。
一套下来行云流水，把林晚棠弄得越发不好意思。
拘谨的坐着，感觉话又不会说了。
那些老人大约也看出来她的不自在，就没与她搭话，仍然各种继续着之前的状态，让她自己待着。
倒是有几个小孩子围过来，送来一小碗刚出锅的小酥肉，还热气腾腾的，一口一个嘎嘣脆。
林晚棠没忍住，全给吃完了。
等只剩下空碗的时候，理智回归，羞的红了脸。
“对不起啊，没忍住，都给我吃完了。”
最大的那个孩子神情自然的接过空碗，转身去了厨房那边，“本来就是给姐姐吃的，莫爷爷说，刚出锅的最好吃，你肯定喜欢。莫爷爷还做了好吃的锅巴，我去给姐姐装点儿来尝尝，姐姐肯定也喜欢。”
剩下的几个小孩子围在林晚棠身边，胆子大的直接靠着她，还有一个顺着她的腿往上爬，很想被她抱着玩儿。
一个大石榴被递到她眼前，被一只小手托着。
“我家的石榴，很甜的，给你。”
是个小男孩，不知道是不是害羞，低着头不看人，把胳膊伸得直直的，快要怼到林晚棠嘴边了。
林晚棠不太喜欢石榴，因为石榴籽太麻烦。
她有太多的水果可以选。
没有听到林晚棠的答复，小男孩有些低落，手握了握，又开口，“真的很甜，他们都很喜欢吃的。”
一圈的娃娃附和着点头，出声赞同。
眼睛都是亮晶晶的。
林晚棠觉得无法拒绝。
可是，她真的不喜欢石榴。
应该怎样做才不会让这些孩子们失望呢？
头疼。
又一小孩放了个碗过来，“你们怎么那么笨，不会把石榴剥出来了再拿给姐姐吃吗？那么大一个，你们想让姐姐用手捶开吗？”
说着，就一把抢过大石榴，用蛮力破开石榴皮，将石榴籽剥离着倒进碗里。
这下，林晚棠更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看着那一粒粒如同透亮玛瑙小石子一样，林晚棠更想将它当成艺术品去欣赏，而不是喂进嘴里去咀嚼。
但那么多双眼睛都满含期待的看着。
她最终还是伸出手，摸了几粒丢进嘴里。
于是，小孩子们都笑了。
“是不是很好吃？”
“我们没骗你的，姐姐。”
甜丝丝的，不腻，汁水也足。
就是有籽儿，非常不好。
林晚棠弯眉，回给孩子们一个微笑，又摸了几粒丢进嘴里嚼起来。
“你们也吃吧。这么多，我一个人吃不完的。大家一起吃。”
没人动手。
于是，林晚棠伸手抓起一把，拉着每个小孩都分出去一些。
一圈这一把分出去，碗里的玛瑙山直接矮了一截，只剩下半碗样子。
几个孩子望着半空的碗，看看林晚棠，又看着自己的手，最后都乖乖的吃起了石榴。
随后，便是七零八落的吐石榴籽儿的声音。
林晚棠默默看着，时不时丢几粒进嘴里嚼着，吃得悠闲至极。
终于，拿锅巴的那个孩子来了，带着香喷喷的米锅巴走过来，让林晚棠完全悠闲不起来。
飞快的吐出嘴里的石榴籽，揉揉发酸的脸颊，锅巴已经被递过来。
“莫爷爷说快要开席了，不给你拿多的，让你留着肚子一会儿吃菜。莫爷爷还说，如果你喜欢这些的话，等席办完了，他再做一些给你带着。”
林晚棠一边听一边点头，已经拿了一块扔进嘴里说不了话了。
“咔嚓，咔嚓，...”
直接停不下来。
一群小孩看着她。
“姐姐，你还吃石榴吗？”
林晚棠摆手，赶紧将嘴里的东西嚼几下，咽进去，“不吃了。莫爷爷让我留肚子一会儿吃席，我把这些锅巴吃完就行。那些石榴你们分了吧。”
其实，林晚棠能看出来，那些孩子也想吃锅巴。
奈何，只有一小碗。如果每个小孩都分一点儿的话，自己大概只吃得上一两口了。
锅巴太香太好吃。
所以，林晚棠决定埋头吃，不去看那些孩子。
“咔嚓咔嚓，...”
果然，太少了，不禁吃，三两下就没了。
意犹未尽。
又摸了几粒石榴解解腻，林晚棠用纸巾将手和嘴擦干净，起身活动活动发酸的四肢，然后获得了不少人的注意。
尴尬的坐回去，将顺着她的腿往上爬的小孩抱在怀里，掩饰性的逗弄着。
片刻后，那些注意陆陆续续消失，让林晚棠稍微松了一口气。
好在怀里的小孩特别乖，无论她怎么逗弄，一直都没有哭，甚至还非常给面子的“咯咯”笑，看起来很乐呵。
林晚棠也不知道在乐呵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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