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律风从树梢间穿过，脚下满是断枝和破碎的藤蔓。
森林的气息带着潮湿和腐败，一阵一阵地灌进他的鼻腔。
他皱眉，放慢脚步，生怕漏掉任何一丝细微的异动。
通讯频道里，顾漫的声音在回响。
“事情告一段落了……我还是觉得伪人……它们不像是自然进化的。”
她的语气带着思索。
宋律风默默听着，嘴角微不可察地弯了一下。
他的救世主，就是这么聪慧。
“嗯，”
顾漫轻轻叹了口气，思考怎么表达。
“你不觉得，它们的基因被人为操控的可能性很高吗？特别是——”
她顿了顿，仿佛犹豫着要不要继续往下说。
“特别是它们的智力进化，太快了。”
宋律风没有回应。
他抬头望了望天空，灰白色的雾气像沉重的帷幕，死死压住了整个森林。
他知道顾漫的猜测可能是对的，但他没有说破。
顾漫一句句说着，有些话，她只能对宋律风说。
“伪人已经不是原来的伪人了，”
顾漫继续说，
“它们的本能太精准了。就像……就像有人在它们的脑子里植入了什么东西……或者命令。”
宋律风听着，目光越发沉冷。
他每迈出一步，脚下枯枝发出的轻响都像是一道警告。
顾漫的声音成了背景，但他不愿挂断。
即使她的声音只是单调的叙述，也让他觉得安心。
他不想错过她的每一个字。
即使是无意识的词句，也让他觉得动听，满足。
突然，通讯频道里插入了一道急促的声音。
“指挥官！发现恐怖的异能反应！坐标——”
宋律风眉头一皱，身体绷紧。
他迅速激活装置，定位了报告中的坐标。
“收到。”
他话音刚落，整个人便如离弦之箭般直冲天空。
耳边的风声骤然扩大，树冠在他脚下急速退去。
他俯瞰着大地，目光锁定前方。
森林深处，一片雾气的中心泛着诡异的红光。
一种奇异的力量正在搅动空气，连空间都仿佛变得扭曲。
“宋律风？”
顾漫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飞了？”
“出了点状况。”他语气平静，但没多解释，“我先去看看。”
“好，我陪着你。”
红光越来越近。
空气中的气息变得刺鼻，像血和腐肉的混合味道。
甚至，他能听到细微的低鸣声，在远处回荡，像某种异兽的喘息。
当他降落在地时，整个世界像是突然静止了。
宋律风站在一片开阔地上。
地面上散落着残破的植被，一道道深褐色的痕迹如同干涸的河流，蜿蜒着向远处延伸。
他缓缓走近，脚步轻得几乎没有声音。
一片尸体映入眼帘。
残肢断臂横七竖八地堆叠着，有的甚至已经被扭曲成不成形的碎块。
他们的脸上没有表情，像是被瞬间夺走了生命。
宋律风的目光扫过这些尸体，瞳孔微微收缩。
伪人！
他看到了湛白。
湛白就站在那片尸体中央。
他的背影绷直，以一种仰望的姿态。
他的面孔越发地妖异俊美，几乎已经脱离了人的范畴。
“湛白。”
宋律风低声叫了一声。
湛白没有回应。
宋律风迈步走近。他的每一步都带着警惕，每一根神经都绷到了极点。
湛白终于转过身。
宋律风愣住了。
湛白光裸着上半身，九头怪的纹身在他身上不断地游走，九个头颅目光亮着，像是深渊里的窥视。
他身上流着伪人铜绿色和红色的血，更显妖异。
看到宋律风，他并没有惊讶。
“宋律风，你来了，我知道你一定会来。”
“还有救世主。”
他似乎透过宋律风，看到顾漫，一句一句地说着，一步步走来。
纹身流到地上，拖曳出一个个庞大的阴影。
宋律风神色一凛。
湛白变强了，比以前更强。
“救世主，”湛白眼神狂热，迷离，“你选择宋律风，是因为他更强大吗？”
“现在，我更强大。”
“我突破了2S级，现在是3S级了，9个3S级！”
湛白撩起长发，妖异俊美的样子冲击人心。
他站在破碎的地砖上，轻轻一笑。
长发扬起，带着血与火的光辉。
闪烁的灯光下，他的影子微微摇晃，显得诡异而迷人。 眼神中狂热与迷离交织，像极了捕猎前的野兽。
“宋律风。”
他轻声唤道，声音温柔，却藏着刺骨的寒意。
“你知道吗？”湛白的笑容更深了一分，“我一直很好奇，为什么她会选你。”
宋律风没有回答。
黑剑已出鞘，剑刃上流动的黑色光芒如同深渊的影子。
他的眼神冷得像寒霜，站在原地纹丝不动，像一座无法撼动的山峰。
湛白眯起眼，笑意逐渐冰冷。
“是因为你更强？”
湛白脚下一踏，地砖瞬间崩裂，裂纹像蛛网般蔓延开去。
“不。”湛白摇头，语气带着一丝怜悯，“是因为你更愚蠢。”
他说完，手指缓缓抬起，虚空中似有涟漪荡开。
空气骤然变冷。
湛白的身后浮现出九个巨大的虚影。
它们栩栩如生，形态怪异，像从地狱中爬出的恶鬼。
每一个头颅都散发着不同的力量，火焰、冰霜、雷电……它们的气息扭曲了周围的空间，像冰冷的刀锋，切割着空气。
“你准备好了吗？”湛白低声说道，声音里透着无尽的杀意。
“准备去死！”
第一只虚影张开了嘴。
金红色的火焰喷涌而出，温度炽热到连钢筋都被融化，混凝土直接蒸发成灰烬。
火焰直扑宋律风而来。
宋律风拔剑，挥出一记黑色的弧光。
“你的废话太多了！”
黑刃如新月般斩出，火焰瞬间被一分为二，沿着两侧炸开，烧焦了地面。
湛白舔了舔嘴唇，笑容里多了一丝嗜血的疯狂。
“还有呢。”
第二只虚影的头颅微微抬起。
一道极寒的冰霜从它的口中喷出，瞬间冻结了地面。
空气中响起了玻璃破裂般的声音，周围的一切都在被寒气侵蚀，化作冰晶，甚至连时间都像凝固了一般。
宋律风微微侧身，脚下发力，身影如一道流星般滑出冰霜的轨迹。
与此同时，他手中的黑剑猛然插入地面，一道漆黑的立方体骤然升起，笼罩了湛白和他的虚影。
“黑立方。”
湛白的眼神里浮现出一抹轻蔑，他轻声念出了这个名字。
“还在用这种小把戏？”
黑立方内，任何进入的物体都会被侵蚀直至湮灭。
但湛白身后的虚影没有一丝畏惧。
第三只虚影的头颅化作一道雷霆，蓝白色的电光直冲而下，狠狠地撕裂了立方体的黑暗屏障，将其生生粉碎。
黑立方崩溃，湛白毫发无损地从里面走出。
“你突破了。”
宋律风的声音低沉，面色却依旧平静。
湛白笑了，笑得更加肆意。
他的手缓缓抬起，一片深红色的光晕从他的掌心散开。
“这只是开始。”
湛白的声音仿佛从地狱深处传来，带着无尽的压迫感。
九只虚影同时发出尖啸。
它们的力量一同爆发，火焰、冰霜、雷霆、毒雾、重力场……每一种都带着毁天灭地的力量，疯狂地朝宋律风袭去。
宋律风却没有后退。
黑剑横扫而出，黑刃化作一道新月，将扑来的毒雾和火焰斩断。
他右手一握，一股极寒的气息瞬间从他的身体中扩散开来。
绝对零度。
湛白脚下的地面瞬间被冻结，寒气沿着裂缝蔓延开去，将整个战场笼罩在寒霜之中。
九只虚影的动作明显迟缓下来，像是被寒气死死压制住。
湛白眯起眼，感受到寒气侵入了自己的血液，动作变得僵硬了一瞬。
然而，他的嘴角却依旧带着笑容。
“这就是你的全力？”他低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讥讽。
“那我就认真一点吧。”
湛白身后的虚影开始变得更加凝实。
九只虚影的力量缓缓汇聚，化作一道深红色的光柱，直冲天际。
光柱的中心，是湛白的身影。
他的头发在能量的冲击下四散飞扬，整个人被鲜红色的光辉包裹，仿佛化身为操纵天地的神明。
“我真正力量。”湛白低声说道，声音中带着无尽的威严。
他抬手，光柱猛然向宋律风砸下。
空气撕裂，地面崩碎，一切都在湛白的力量之下化为虚无。
宋律风抬头，目光冷得像冰。
他将黑剑插入地面，整个人腾空而起。
双手交叠，一股炽烈的光芒从他的掌心凝聚。
宋律风低喝一声，双掌间凝聚出一个小型的太阳，光芒刺目，能量汹涌。
太阳飞向湛白的光柱，两股毁天灭地的力量在空中相撞。
轰鸣声震耳欲聋，刺目的白光席卷了整片战场。
大地在震动中崩塌，建筑如多米诺骨牌般接连倒塌，天空被撕裂，露出一片骇人的虚空。
战场的中心，湛白和宋律风依旧僵持着。
湛白的嘴角溢出一丝鲜血，却依旧笑得张狂。
“很久没有这样痛快了。”
宋律风没有回应。
他的黑剑再次被握紧，剑身上的符文闪烁着毁灭的光芒。
湛白身影一闪，瞬间出现在宋律风身侧。
“太慢了。”湛白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指尖凝聚着刺目的紫色光芒，直刺宋律风的胸膛。
但宋律风的身影瞬间消失。
“是吗？”
他的声音从湛白身后传来。
湛白猛地转身，却看到黑剑直指自己的后心。
“黑月斩。”
剑光如弯月般划过湛白的身体，湛白的身影在剑光中破碎。
然而，当他重新出现时，已在数米之外。
湛白抹去嘴角的鲜血，眼神里的狂热更甚。
“今天结束不了。”
两人再次对峙，身上的气息疯狂暴涨，周围的世界早已化为废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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