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子昂显然是想过这个问题的，而且我甚至有一种感觉，他做好了一去不返的准备，察觉到这一点的时候，我问他：“你是不是打算早就做好了打算，不打算再回来了？”
张子昂没有说话，他只是沉默着，不知道心里在盘算着什么，我问他：“为什么要这样？”
张子昂却说：“似乎冥冥之中有什么东西指引我去到哪里，我感觉那里就是我的归宿。”
张子昂的话让我愣了一下，正想说一点什么，张子昂忽然又说：“何阳，我没有一去不回的打算，我只是觉得那里一定危险异常，你和我一起去如果遇到危险怎么办，你身上还有那么多的谜团没有解开，你还不知道自己是谁，甚至你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如果就在那里遇到了危险，那你……”
张子昂的话让我感觉到惊讶，然后他用平静却又显得凄凉的声音说：“在遇到你之前，我一直觉得自己活着是没有意义的，我从小不知道自己是谁，一直在城江福利院长大，好像城江福利院就是我的一切，后来我又在白城精神病院住院，出来之后又在山城流浪，顶替薛明颜的身份，是因为我觉得没有什么能比我的遭遇更糟糕的了，如果顶替薛明颜会让我身处险境，那我死掉也没什么，所以我做了这件事，没想到樊队没有把薛明颜的死算在我的头上，他觉得我有天分，之后又遇见你，是你让我觉得我是一个人，一个活生生的人，一个有心跳的人，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甚至感觉不到我的心跳声，我觉得我就像死了一样。”
张子昂突然这样说，反倒让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张子昂转过身看着我，他说：“我做过一个梦，就是在树林中那个木屋的院子里，你走到董庚的尸体边上，被戴着黑色面具的人射击，我眼睁睁地看着你死在我的跟前，虽然这只是一个梦，但是却好真实，就像是真实发生的一样，我第一次惧怕死亡，我怕这个事实发生，你是那么鲜活，即便身上有这么多解不开的谜团和悲惨的遭遇，但你从没有气馁过，是你给了我继续活下去的动力，也是你让我觉得活着是有意义的，所以我怕牵连到你，我怕去海村探寻这件事，会让你身处险境，我希望你活着，我也想活着，所以何阳，我一个人去，我既有这份执念，就不会轻易让自己死在那里。”
听着张子昂一下子说出了心里的话，我心中一时间也感慨万分，甚至感觉有点想哭的感觉，是因为感动，同时也是一种命运的惺惺相惜，是啊，张子昂的命实在是太苦了，苦到已经失去了活下去的理由。
我走到他跟前，用手抬住他的脸说：“子昂，无论遇见什么危险什么事你都要记得你今天说的话，你要安然无恙地回来，好不好！”
张子昂用坚定的眼神和我说：“我一定会的，你也一样！”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就已经做好了决定了，我不能阻止他，而且哦我也知道阻止不了，我不想用他最在意的东西要挟他，虽然我的确担心他的安全。
之后我帮张子昂简单收拾了一些必要的东西，张子昂就独子离开了，我们没有报告给樊队，也没有告诉现在带队的闫副队。
我让张子昂记得随时给我打电话，临走的时候张子昂和我说：“何阳，我感觉最近樊队不大对劲，你注意点樊队。”
张子昂不可能平白无故说这样的话，但他提醒我了，显然是察觉到什么了，我没有追问原因，而是选择无条件相信他，我说：“我会保护自己的，你放心吧！”
而我有自己的事要去做。
我跟闫副队要来了白城医院的案卷，经过树林木屋的这件事，我更觉得白城医院应该还藏有别的什么线索，可能是我们此前没有发现的，所以我想再仔细看一遍案卷，把白城医院的整件事给梳理一遍。
整个案卷与我知道的大差不差，主要还是记录了白城医院自从成立以来一直向地下组织出售尸体的事，我再次看这件事，心里忽然产生了一个疑问，既然白城医院出售尸体，为什么只卖给这个地下组织，难道这个白城医院从一开始，就和这个地下组织有关系？
而白城医院不是私人建设起来的，这里面……
我不敢接着再想下去，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这个地下组织恐怕并不是我们目前认为的这样，甚至里面还有更多的猫腻。
另一个谜团就是，这个地下组织要这些尸体干什么，而且在整个过程中，我们也并没有看到处理尸体或者安放尸体的地方，那么就是说，其实我们以为木屋是据点，其实并不是，据点另有所在，那个木屋不过是一个陷阱。
想到这里，我感觉事情好像越来越复杂了，而我又无法接触到白城医院的院长，可即便能接触到可能也没什么用，说不定就连白城医院的管理层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向这个地下组织出售尸体。
但我还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去问了闫副队，第一我找闫副队是问这件事，第二我想知道樊队去了哪里。
闫副队却告诉我，樊队在走的时候叮嘱过，如果我来问这两件事，就告诉我说等他回来了之后自然会告诉我，就没有其他答案了。
不得不说樊队的确是最了解我的人，他甚至能预料到我会做什么事，那么张子昂会去海城的事，是不是也在他的预料之中，因为闫副队看到我一个人回来竟然丝毫没有问起关于张子昂的事，果真，闫副队似乎是故意这样说：“何阳，你现在一个人在白城，要自己当心一些！”
我虽然心中也疑惑，但闫副队也没有直接说破，于是我们就心照不宣地默认了这件事，我什么都没说就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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