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一个身着破旧不堪，尽显寒酸之气的年轻男子，正站在人群之中。
年轻男子那身打扮活脱脱就是个落魄文人的模样。
当年轻文子瞧见成国公及其随行人员缓缓走来时，便更加卖力的扯起嗓子，声嘶力竭的大喊道：“大家快来看啊！这所谓的施粥里头竟然掺杂了砂石！如此丧尽天良之举，天理难容啊！这哪里是人能吃的食物？”
伴随着这位年轻文人的高声呼喊，四周好奇聚拢的人越来越多。
不一会儿工夫，粥棚周围就聚拢了上千，许多衣衫褴褛的难民们也开始对这个年轻文人指指点点，交头接耳地议论着什么。
眼见围观者越来越多，年轻文人似乎受到了鼓舞，胆子也变得愈发大了起来。
此时，整个场面已然乱作一团，人声嘈杂，而且还伴随着一股酸臭味道。
这里的难民都不知道有多久没对自己身体进行清洗了。
成国公看着眼前这片混乱不堪的景象，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一丝不悦之色。
心中暗想，自己好心好意免费给这些穷苦之人发放米粥，本就是互惠互利的事情，也不求他们感恩戴德，没曾想竟会惹来如此多的麻烦事儿。
像这样的琐事，成国公自是不屑于亲自出面处理。
成国公仅仅一个眼神示意，身旁的幕僚立刻心领神会，快步走上前去。
只见那位幕僚满脸堆笑，步履从容地来到粥棚旁边。
幕僚先是伸出右手握住木勺，然后将其伸进铁桶里，轻轻地搅拌起来。
从表面看上去，这桶粥显得颇为浓稠，可若要说能够做到插入筷子而不倒，恐怕还是有些勉强。
在浓稠的粥内确实有些异物，不过都极其细小，不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不过吃到口中那肯定是有异样的感觉。
这时候只见幕僚在一旁取过一个粗糙的陶瓷碗，然后将一勺浓稠的粥装满陶瓷碗，然后再加入一些军中大量供给的酸辣腌菜在陶瓷碗中。
幕僚转过身看了一眼聚拢难民，随意指了一个干瘦的中年男子说道：“你，就你了，过来尝尝，这粥里是不是有砂石。”
“我，我么！”被点名的中年汉子有些受宠若惊起来，要知道这里放粥可不是所有人都能抢到的。
每天都要排很长的队伍，几乎一个人只能领取一碗而已，想领取第二碗，那最少也要排上两个时辰的时间。
被点的中年男子几步上前就是端起桌子上的碗往嘴里灌了下去，只是片刻，一碗滚烫冒着热气的粥就被中年汉子灌入肚子里面，
最后，中年汉子甚至还将碗残留的一些粥给舔的干净，脸上还有一些意犹未尽的样子。
幕僚看到这一幕心中是有些嫌弃的，但最后还是语气平淡的问道：“你大声对周围人说说看，粥中可有砂石？”
中年汉子放下碗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这位老爷，刚刚吃的太着急，没怎么留意，要不让我再吃一碗？”
“哈哈哈！”
周围围观的难民都是大笑起来，纷纷出言说中年汉子贪心的很。
似乎是被周围的人说的有些不好意思了，中年汉子有些木讷的说道：“粥，粥里没沙子，拌着腌菜好喝。”
听到中年汉子说的话，幕僚满意摸着胡子，如此又是一连点了好几个人上来。
这些人都异口同声的说粥好喝，并没有沙子什么的异物。
年轻文人看到一群人睁眼说瞎话，顿时气得伸手指着这些家伙：“你你你，你们胡说八道。”
幕僚见场面被控制住后，便是笑着说道：“呵呵呵，看来这粥没问题，都散了吧，等放粥的时候再过来排队。”
一旁负责放粥的主事见事情被处理好，心中不由松了一口气，刚刚好心让这个文人提前喝上一碗粥。
没想到居然闹出这样的乱子，事后也不知道会不会被人追究。
而这时，幕僚指挥维持秩序的人上来，驱散人群，场上只剩下那闹事的年轻文人。
这时候年轻文人感觉自己被独立了，所有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自己，让年轻文人感觉有些无地自容。
成国公见事情处理完后，便带着人离开了，这不过是一个小插曲而已。
真饿过的人，连树皮和观音土都直接吃了，怎么会在意这么点砂石。
次日清晨，河岸这边加急制作出了两百多个木筏，一个木筏上四五个人，两百个木筏一次就能过上千人。
此时是才刚刚开春，所以黄河水流不是很湍急，用木筏过河并不是很危险。
早上军队吃完早食后，便开始在黄河边上集结。
很快，两百多个木筏全部被推进黄河上，兵卒上了木筏便用一根两指粗的麻绳绑在身上。
就这样，上千人撑着木筏便开始渡河，虽然此时黄河水流并不是很急，但宽度还是有三百多米的。
木筏在河面上滑行五六分钟后，才能到达河对岸，到岸边便能发现有很多瘦骨嶙峋的难民在此时聚集着。
这些都是开封府受灾的百姓，这几年开封府的蝗灾十分严重，百姓颗粒无收，官府就算如此也会派人下来催收。
眼看没有生计，大多人都开始流浪的生活。
黄河对岸有官府施粥的消息在开封府传开后，便有不少的流民在黄河边上聚集了。
看到官兵们过来，所有流民都是围拢过来，麻木空洞的眼中此时才有那么一丝生气。
今日并不是第一批征南军过河，早就有几百的征南军过黄河建立临时据点。
过来的木筏会交给这些流民撑回对岸，这样木筏就能循环的使用了。
很快，一千的流民便被有序的安排到木筏上，流民有气无力的滑动木筏，要用两倍的时间才能过到河对岸。
这一幕被驻守在黄河边上陶家店的卢象升看在眼中。
“反贼开始小股过河了，要不要此时将他们击散？”满贵在一旁询问道。
此时他们距离征南军过河地点大概有一里多的地方，征南军小股小股的军队过河就是对黄河这边的南朝军队进行一个试探。
卢象升看着河岸的情况，心中十分犹豫，因为此时河岸上已经聚拢了几万的流民，如果这时举兵击溃征南军，到时候的场景可想而知。
定然会有大量的百姓被驱赶进黄河内，死于非命。
“还是在等等看吧！”
卢象升还是有些于心不忍的，虽说慈不掌兵，但现在卢象升只是掌兵只有几月，心中还有一丝仁慈，算是正常的事情。
如果换做袁崇焕在此，恐怕早就让人上去进攻，毕竟袁崇焕已经在军中待了有些年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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