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有点冷。
城东狭窄的小巷里，一处破败的院子里，八岁的林小蝶正在拿着棒槌，在槌洗着衣服。
可能是营养不良，林小蝶个子小小的。
此时天气已冷了，可是林小蝶衣着单薄，满头乱发，有点憔悴。
从破败的围墙豁口，看着小小的身影在埋头洗衣服，林晓倩已经泪流满面。
这就是自己的亲妹妹，自从三年前被卖到了这里，自己多少次想来看看，却没有来过。
林小蝶洗完衣服，把水倒掉，准备晾衣服。
转身就看到林晓倩看着自己。
“姐姐……姐姐……”
林小蝶一下子哭了出来，朝着林小蝶奔来。
两姐妹抱在一起，又哭了一场。
这时候，屋内传来声音：“这是谁啊……该死的丫头，衣服洗好了没有。洗好了赶紧进来做饭。”
林小蝶下意识地想要回去做饭。
“姐姐，你这几年去哪里了？怎么不来看我？”
“姐姐嫁人了。小蝶，这是你的姐夫。”
林小蝶怯生生地看着李星辰。
李星辰笑道：“你叫做林小蝶？是吧？来得匆忙，没有时间准备礼物。来，给，这是我给你的见面礼。”
说着，从怀里拿出一个十两银锭，递到林小蝶手里。
林小蝶吓坏了，看着林晓倩。
“姐姐，这……”
就在这个时候，屋里走出一个中年妇女。
“你们是谁？为什么要在这里诱拐别人家的孩子？信不信我报官？”
林小蝶看到出来的中年妇女，顿时吓坏了，急忙往后缩，银锭也从手中掉了下去。
中年妇女，贼溜溜的眼珠子一转，快步走了过来，一巴掌扇得林小蝶摔到地上。
然后怒骂道：“哎呀，这个死丫头，怎么把家里的银子偷了出来，还扔到地上。我们这家里是出了贼偷了呀……”
李星辰一听，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这中年妇女，居然敢打林小蝶，还动起了银子的歪心思。
“嘿，什么银子就是你家的？这是我给小蝶的。我警告你，别动歪心思。现在，赶紧给林小蝶道歉，否则我揍你。”
中年妇女叉着腰，骂道：“你是谁？我家里的童养媳，我想打就打。你什么东西？还有，你们诱拐女童，教唆偷盗，我要到官府告你们去。”
李星辰肺都要气炸了。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这是明抢还是怎么的？”
中年女人一看，一屁股坐在地上，喊道：“来人啊，打人了。诱拐小孩，教唆偷银子啦……打人了……”
一边哭喊，一边还抓乱自己的头发，简直就是把泼妇和无赖演绎到了极致。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把这里的冲突报告给了里正。
里正急匆匆地带着人赶来。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旁边看热闹的人赶紧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
“黄皮婆，你又撒泼了？你也不看看，站在你面前的人是谁？这可是咱们县里的打虎英雄，是县令大人亲自嘉奖过的。我看你，最好不要闹事，不然，坐穿牢底。”
里正的话，一下子让还在地上撒泼打滚的女人，安静了下来。
这个时候，李星辰上前给里正施礼，然后说道：“在下李星辰，来此，只是为了看望我这多年未见的小姨子，并送点生活费……”
然后把事情给他讲了一遍。
“说来也是可怜，这家人两年半之前买这个小丫头当童养媳，想养大了给他家男娃成亲。没想到，去年这家老头和男娃，被征调去采石修河堤，遇到石场塌方，半座山都倒了下来。老头当时在远处，被滚石断了一条腿，男娃被埋了，至今还没找到。诶，哭了这个女娃了。”
李星辰问道：“既然他们家里没有男娃了，能否让我把人接回去？”
里正也为难。
“虽说这家的男娃不在了，但既然是买过来了，契约在这家人手里。所以……”
李星辰一听，顿时明白，这是要钱啊。
“你帮我问问，他们家要多少，才肯让我把小女娃带走。小女娃的姐姐，就是我的内人。诶，真不舍得让她妹妹在这里受苦。”
“我去问问。”
中年妇女听了里正转达的消息，然后又进到屋里跟卧床的老头商量了一下。
然后里正过来说道：“他们说了，多少都不行。他们不能不能没有人照顾。”
“麻烦里正大人，再去说说。毕竟，我这内人，见不到她妹妹受苦。说不定回去之后，眼泪都要哭干。”
“行吧。我再去问问。”
里正又进屋跟断了腿的老头商量。
隐隐约约地听到吵架的声音。
“过几年，等小女娃长大了，要是超过16岁不结婚，户税加一倍。17岁不结婚，不一样要被官府拉去强制配婚？”
“彩礼？什么彩礼？想屁吃呢。女多男少，没有丰厚嫁妆的女子，哪个嫁得出去的？现在不出手，到时候，你要不准备嫁妆，要么等着被加倍罚户税。”
“我这是在帮你。”
……
很久之后，里正从里边出来。
“李公子，都谈好了。现在他们终于松口了，要两百两银子，作为养老的钱。”
李星辰笑道：“还真是掉进钱眼里了。”
林晓倩为难地看着李星辰，担心他不愿意出这笔钱。
里正叹息道：“哎，也是可怜人。公子，你也不缺这点银子……”
“里正大人，话要说清楚。钱我可以给，但是我不能当冤大头。现在买一个丫鬟或者小妾，都是50两到150两不等。像这样的小女孩，也就是50两的价格足以。”
李星辰停顿了一下，说道：
“不过，既然买过来的时候，是做童养媳的，而且是我内人的妹妹，我就不讲价了。毕竟不是牲口，怎么能够讲价？200两，把契约拿来。”
里正听了，急忙屁颠颠地忙前忙后，找来中间人，一起把这事情办好了。
收拾了几件简单的破衣服之后，林小蝶被送到李星辰的面前。
里正感叹道：“小娃娃，以后你跟这个家就没有任何瓜葛了。希望你跟着你的姐姐一家过得好一点。不用再挨饿受冻了。这些年来，哎，不说了。”
周围的人都知道，林小蝶被买回来之后，整天干活，就像是奴隶一般，动则打骂，罚跪，不给饭吃。
甚至寒冬腊月，还得给这家人洗衣做饭，连下雪的时候，都没有鞋子穿。幸好这是南方，雪天比较短……
林晓倩把自己的妹妹抱起来，放在马上。
“走吧，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姐姐带你过好日子。”
林小蝶抱着小小的破旧包裹，里边除了一件破旧的衣服，啥也没有。
林小蝶此时乖巧地依靠在姐姐的怀里，眼里含着泪。
林晓倩看着这个小小又可怜的妹妹，简直心都要碎了。
这一刻，她等了差不多三年了。
“姐姐，我们去哪里？”
林晓倩含泪说道：“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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