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海市公安局问询室内。
陈建国的儿女神色不安地坐在桌边。
尽管陈家姐弟二人都是已经成家立业、有了子女的年纪，但突然被一个电话请到公安局来配合调查，心里还是免不了担惊受怕。
程亦安进门时，姐弟二人立刻像受惊的兔子一样，不约而同地瑟缩了一下。
可能是看程亦安面善，姐姐陈洁仪组织好了语言，试探着问道：“警察同志，你们叫我和我弟弟过来，说是要我们配合调查我爸的案子，我爸这是怎么了？”
“你们对于你爸爸近些年的行踪没有任何怀疑与好奇吗？”
程亦安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
陈洁仪的脸上流露出几分心虚，身旁陈家辉的也眼神闪躲地转开头。
“我爸那个人，比较强势，我们也不敢多问，问了他会骂的。”
“那你们从他手中拿钱花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他一个被吊销了执照的医生，是从哪里赚得这么多的钱回家呢？”
程亦安这话问得毫不留情面，几乎算是指着姐弟俩的鼻子骂啃老了。
陈家辉顿时恼羞成怒了，也顾不得害怕，梗着脖子反驳道：“他是我老子，挣钱给我花不应该吗，我为什么要管钱从哪里来的。”
“那我告诉你们钱从哪里来的，钱是用受害者被摘走的器官换来的，是受害者被强迫取出的卵子换来的，是被迫代孕的女人生出来的孩子换来的。现在，你们知道你们父亲陈建国犯了什么案子了吗？”
陈洁仪的脸色迅速涨红，很快又褪去了血色，像是被戳穿了真相后的茫然无措。
倒是陈家辉愣愣的，一副你在跟我开玩笑吧的神情。
程亦安的目光牢牢钉在陈洁仪脸上，她的表情说明她对于陈建国的所作所为并非一无所知。
“目前警方已经对陈建国下达了逮捕令，今天找你们来，也是希望你们能配合警方，让陈建国尽快归案。”
陈洁仪的眼神飞快扫过陈家辉脸上，低声说：“我们要怎么配合你们呢？”
“你疯了！你真的相信爸爸会做出那种事情？”陈家辉用力扒拉着姐姐，怒吼道。
陈洁仪面无表情，并不搭理陈家辉的质问，而是执拗地看着程亦安继续道：“我该怎么帮你们！”
陈家辉愈发暴怒，站起身来想要对陈洁仪动手，吴谢池眼疾手快，一把将陈家辉控制住，带到隔壁房间。
陈家辉离开后，陈洁仪的姿态放松了一些。
程亦安对这对姐弟的相处模式感到很奇怪，出于谨慎考虑，程亦安打算弄清楚陈洁仪真实的想法。
“你是不是对你爸爸做的事情知情？”
陈洁仪垂着眼帘，平静道：“不知道他具体在做什么，但是隐隐察觉到应该不是合法的事情。没有什么合法工作能让他短期之内发财的。除非是中彩票。”
“你平时和陈建国有联系吗？”
“没有，他一般只和我妈联系，偶尔会联系一下家豪，对于我，可有可无的人，他不会和我联系的，所以你们要想好，他如果不给我打电话怎么办！”
“你放心，他会给你打电话的。如果你母亲你弟弟他都联系不上时，你就是唯一的选择。”
程亦安说完，看着陈洁仪平静的表情，又补充一句：“你愿意协助我们，我们十分感谢，但是我还是想知道一下原因，当然你可以说是为了他回头是岸或者希望能减轻罪责，但是我更想知道你的真实想法。这样会让我们在实施计划时安排得更合理。”
陈洁仪揉了揉眉心，苦笑道：“我也说不出来原因，也许是我很害怕吧。他真的变化很多，以前虽然也比较严厉，但至少还能感受到作为一个父亲，作为一个人的温情。但是最近几年，也不知道是我和他接触的少了，还是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变得越来越冷酷，去年过年他回来了几天，因为一件小事，我没有顺从他的意思，他竟然要打我。我已经结婚了生了孩子，他当着孩子面扬起了巴掌。虽然最后没有打下去，我妈也说他只是吓唬吓唬我，但是我知道，当时他的眼神，是真的想要打死我的！”
“我那时还不知道他到底在做什么，但是我真的很害怕他这个状态，今天你说了他做的事情，我很后怕，不管是他伤害了别人，还是别人伤害了他，都是我们这个家无法承受的。尽快让他回来说清楚这一切，看看有没有误会。这是我能想到最好的解决方法了。”
陈洁仪的话说得很诚恳，程亦安没有不信任的理由。
林陆一那边的音频很快准备就绪。
此时刘小凤、陈家辉、陈洁仪三个人的手机都已经摆在桌上。
程亦安深吸一口气，点开陈建国的微信，将AI伪造的刘小凤的语音发了过去。
与此同时，林陆一以及技术团队，已经将这几个号码严密监控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每一秒都显得格外漫长。
终于，刘小凤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陈建国那边回复了信息，是陈建国沉稳的声音，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鱼儿上钩了！
程亦安没有回复，过了几分钟，陈建国再次发来信息，语气已经急躁了很多，要刘小凤立刻给他回消息。
程亦安依然没有理会，并将刘小凤的手机关机。
很快，陈家辉的手机屏幕也亮了起来，陈洁仪熟练解锁，果然是陈建国发来的消息。
陈建国与陈家辉联络很多，聊天记录是密密麻麻的，陈家辉还应陈建国的要求发过去不少小孙子的照片。
陈洁仪表情冷漠地把陈家辉的手机关机放下。
“他没有我的微信，想要联系上我，只能打我电话，就怕……就怕我这个爸爸想不起来我这个女儿，根本不会联系我呢？”
“以陈建国的谨慎程度，他不可能会联系陈家辉的配偶，他剩下能信任的人，只有你。”
程亦安镇定地说，她其实心里也没有百分百的把握，但是到了这个关头，已经不容许她动摇。
漫长的五分钟过去了，陈洁仪的手机依然没有任何动静。
陈洁仪的眼眶微红，自嘲地笑了笑。
结果下一秒，陈洁仪的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的来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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