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把天空染成温软的橘粉色，霍御宸合上最后一份文件时，指尖在桌面轻叩了两下，抬眸看向沙发。
黎初落正对着窗外的晚霞出神，指尖搭在书页边缘，侧脸被余晖镀上一层柔光，清冷的轮廓都柔和了几分。
“走了。”
他起身，将西装外套搭在臂弯，走到她面前时自然地伸出手。
黎初落握住他的手起身，书被她随手放在沙发扶手上，指尖不经意蹭过他的掌心，带着微凉的温度。
“真走啊？”
她问，声音轻得像被风拂过的柳叶。
“嗯。”
他挑眉。
“不是要给小东西买草莓蛋糕？”
“你不要总是小东西小东西的叫……”
幼儿园。
夕阳的金辉正一点点淡下去，黎初落攥着男人的袖口，指尖都有些发凉时，忽然听见身后传来小林老师无奈的轻唤：
“黎女士。”
转头就见他一手拎着一个小奶团子的后衣领，像拎着两只刚从泥坑里捞出来的小猫。
小家伙脸颊上一道灰印从眼角拉到下巴，偏偏还梗着脖子，眼神倔强得像头小兽。
苏屿安被拎在另一边，头发乱糟糟的，鼻尖通红，却死死攥着暮暮的衣角，小手背上还有道浅浅的划痕。
“实在对不住，”
小林老师把两个小家伙往他们面前一放，额角还带着薄汗，语气里满是歉意：
“刚在器材室后墙找到的，问了半天才说，是被高年级的堵了……”
话没说完，小家伙突然挣开小林老师的手，小脚步蹭到黎初落腿边，仰着满是灰的小脸，委屈巴巴的：
“妈咪对不起……”
“我、我打架惹……”
“我是坏孩子……”
“妈咪就离开一下午，就变成两个小土球了？”
黎初落的目光落在小家伙摊开的小手上——指缝里嵌着黑泥，掌心还有几道浅浅的红痕，像是被粗糙的地面磨出来的。
她喉间轻轻动了动，没说什么，只是弯腰牵起他的手，指尖避开那些红痕，只捏着他干净些的手腕。
“去洗手，洗干净才能抱抱。”
小家伙被牵着走，小帆布鞋在地上蹭出沙沙声，脑袋耷拉着，像只泄了气的小皮球：
“妈咪……我是不是不听话……”
“我、我不乖惹是不是……”
“洗完手再说好不好？”
黎初落侧头看他，夕阳的光落在她眼角，柔和了原本清冷的轮廓。
“手这么脏，揉眼睛会疼的。”
苏屿安默默跟在旁边，小手攥着衣角，手背的划痕在夕阳下看得更清。
黎初落腾出另一只手，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背：
“安安也来。”
两个小奶团子并排站在水龙头下，水流哗哗响。
“妈咪，介样子洗？”
“嗯，小指缝里也要。”
小家伙笨拙地搓着手，泡沫沾了满脸，还不忘扭头看苏屿安，小声说：
“鱼丸哥哥，我帮你搓……”
说着就伸手去够他的手，结果两人一起滑倒，差点摔进旁边的花坛。
黎初落眼疾手快地扶住他们，指尖擦过小家伙额角的灰，无奈地笑了笑：
“两个小捣蛋鬼。”
她拿起旁边的香皂，先给苏屿安打了泡沫，指尖轻轻揉着他手背上的划痕，动作轻得像碰易碎的玻璃。
“疼么？”
苏屿安摇摇头，睫毛垂着，小声说：
“不疼。”
小家伙在旁边使劲点头：
“鱼丸哥哥…勇敢……”
“是男子汉……”
黎初落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抬眼看向夕阳，光落在她眼底，漾开层极淡的红。
她没说话，只是把两个洗干净的小手擦干，先用指腹碰了碰小家伙的脸颊：
“现在干净了。”
话音刚落，小家伙就扑进她怀里，小脑袋在她颈窝里蹭来蹭去，带着皂角的清香：
“妈咪抱……”
“为什么打架？被欺负了？”
霍御宸站在一旁没动，身形挺拔如松，夕阳的光在他肩头裁出利落的金边。
他微微挑眉，视线落在两个低着头的小奶团子身上，目光算不上严厉，却带着种天然的压迫感。
“嗯？”
他喉间溢出个单音节，声音不高，却让扑在黎初落怀里的小家伙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小脑袋往妈咪颈窝里埋得更深了些。
苏屿安攥着衣角的手紧了紧，往小家伙身后又躲了躲，鼻尖红红的，却还是偷偷抬眼瞟了霍御宸一下，又飞快低下头，像只受惊的小兔子。
小家伙吸了吸鼻子，从黎初落怀里探出半张脸，小奶音带着哭腔却努力撑着：
“对的……”
“他、他们抢鱼丸哥哥的画册……还、还推他……”
他攥着黎初落的衣襟，指节泛白。
“我、我保护他……”
“也、也被推惹……”
男人喉间滚出一声极淡的笑，不是开怀，更像被这小奶团子的话逗得无奈。
他没弯腰，依旧保持着挺拔的站姿，只是视线微微下沉，落在小家伙攥得发白的指节上，眉峰挑得更高了些。
“你保护他？”
他重复了一遍，声音平稳得听不出情绪，却带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
像在掂量这小身板到底哪来的底气。
夕阳的光在他侧脸投下冷硬的线条，衬得那双墨色眸子愈发深邃。
“你打得过他们？”
小家伙被他问得一噎，小脑袋从黎初落怀里抬起来，鼻尖还红着，糯糯的嘟囔：
“打、打不过……”
他攥着黎初落的衣襟晃了晃，像是在寻求支持。
黎初落的指尖刚碰到小家伙眼角的泪，就被他蹭得更湿了。
她用指腹轻轻碾开那片温热，声音软得像浸了温水的棉花：
“委屈坏了是不是？”
夕阳的光落在她垂着的眼睫上，把那点不易察觉的红遮得很轻。
“我们暮暮最乖了，受了委屈怎么不早点告诉老师？”
小家伙把脸往她掌心埋了埋，小奶音黏糊糊的：
“怕、怕妈咪说我不乖……”
他忽然想起什么，从她怀里挣出半颗脑袋，往苏屿安那边偏了偏。
“鱼丸哥哥……他手破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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