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8年，高二（1）班。
老师又拖堂，铃声响了好久，地中海的口水喷洒还未停止。
温研拿了纸巾，桌上一有口水沫立马擦掉，一来一擦，也消磨了好久。
抬起眼时，周衍已经站在前门，和温研眼神对视上后，后退几步，靠边站。
从温研视线看过去，只有空空的走廊。
老师一散学，温研浑身一软，趴在课桌上。
身边是同学收拾书包的声音，她则心中默数，三二一，稳重的脚步声停下，头顶被轻拍了一下。
她微抬头，垫脸的书被拿起来收拾好，放进书包，青年用低缓的声音问：“有哪些作业？”
“物理试卷。”
周衍找出装好，道：“还有呢？”
“英语单词。”
周衍依样找出放好，垂眼示意她接着说。
温研欲哭无泪，怒说了好几张卷子，直到书包被塞得差不多了，才起身拉着周衍的衣角。
周衍熟练的背书包、拿水瓶。
本来就要出校门了，偏生有人凑上来找存在。
“你是周衍？”女孩声音柔柔的。
温研则嘴角抽了抽，这声音太耳熟了，在她身边叽叽咕咕了一天，散学了还要被缠上，忍不了了。
“谭一一你想干嘛？”
“温研，我没想干嘛，只是……只是想提醒你留意学校里有……有不好的话。”他抿唇迟疑，视线扫过周衍冷漠的俊脸时顿了一下。
温研翻白眼：“你转来第一天就听到了，我听几年了都。”
谭一一蹙眉，犹豫再三道：“早恋是不对的。”
“你哪只眼睛……”
“呵。”
两道声音同时出，温研意外了，扭头看了周衍一眼。
这声呵攻击力极高。
谭一一当场白了脸，眼眶顿时续上泪水：“我只是好心提醒，你凭什么看不起我？”
“闭嘴。”
“你觉得你散学时，在操场上，人来人往的时候，向当事人说‘早恋是不对的’，这就是你的目的？”
“不用狡辩，像你这样的，我每天都要经历好几个。”周衍直视谭一一的眼睛，漆黑瞳孔似淬了冰，阴冷。
好似将谭一一的面罩当众撕开。
她脸更白了，小腿肚在发抖，她觉得周衍这个人好恶毒。
眼见驻足的人越来越多，她好似又有了底气：
“明明是你们早恋，作为朋友，我只是好心提醒一下，你却怀疑我诬陷……”
“你就是好吧，还有，谁和你是朋友？你抢走我奶奶，霸占我爸妈房间，现在竟框得我奶奶在潭城给你买房，谭一一，你好手段。”
“我没有，你别胡说！”
“偏心的奶我可不要，你爱要送你了，不过我告诉你。”
温研突然贴近她耳朵，轻声：“虽然你框老太婆框得挺好，但新房，我爸可占大头，你再恶心我，就收拾行李滚蛋。”
谭一一抖了又抖，她想不到为什么温研小小年纪能说出如此恶劣的话，为什么有人的心会那么脏？
周衍冷眼看向周遭竖起耳朵听八卦的人。
众同学也不听了，转身麻溜跑。
谁不知道高三（1）班的周衍是疯狗，亲爹都能害的人。
谭一一低着头，扫到周衍拿着粉书包的手，神色复杂。
只听她轻声开口：“温研，真羡慕你，能心安理得接受别人对你的好。”
温研无语：“……那你从我家搬出去。”
“那是温奶奶家。”
“房子我爸买……”
“你不知道，你从不知道，我内心有多煎熬。”谭一一突然受不了了，眼泪飞溅：“我不想接受温奶奶资助的。”
“你为什么，为什么不能站在我的角度想一想呢？”
眼见围着的人又要凑上来，温研正准备说点什么，一道声音突然插进来。
“切，煎熬？得了好处还卖乖，又当又立。”
这声音挺狂。
温研回头看去，周衍倒没有反应。
只见飘逸红头发下，一张桀骜不驯的俊脸，张扬无比。
他昂起下巴，走到温研一边站好，与谭一一形成对立姿态。
温研狐疑，正准备问他是谁，谭一一先告诉她了。
“厉司寒，你怎么可以这么看我？你知不知道……”
谭一一哽咽了。
她可以在任何人面前伏低做小，也可以忍受任何人的谩骂。
除了他，厉司寒。
温研眼睛蓦地瞪大。
等等，等等！
厉司寒？
男主？
她要晕了，男主和女主怎么了？玩上虐恋情深那一套了？
不对啊，他们不是拿的小甜文剧本么？
233冒头，cpU干烧了：“这个……这个，我也不知道。”
然而，没让温研猜太久。
因为谭一一哭着离开后，厉司寒一直跟在两人身后当跟屁虫。
温研停下来看他，意思很明显，要干嘛？
厉司寒撩了下头发，站在两人面前，下巴扬起来一点瞅着周衍，道：“你给我补习。”
温研眨眨眼，错愕。
不是，这不是谭一一的剧情么？
“我拒绝。”周衍冷淡。
“我给钱，很多钱！”厉司寒声音加大。
温研看两人一个比一个拽，唯一区别是，厉司寒是在明面上二五八拽，周衍是内心不屑。
但两人好像快干起来了。
这还补什么习？
“等下等下？温研忙站到两人中间，先冷静，你为什么找周衍补习？”
周衍看向温研撑在自己胸口的手，眼神暗了一下，又听她问厉司寒，眼神很差。
因为他看到了厉司寒的俊脸，又瞟了眼红发。
不务正业。
拉住温研的手，往前走，抽空教导：“我们不跟坏学生打交道。”
正常音量，压根没想瞒人。
温研哑声，旁边厉司寒脸都气得和头发一个色了。
他快走几步冲上前，张手拦住两人。
指着温研，道：“他不补，你给我补！”
温研慢半拍，指了指自己，不在状态：“我吗？”
此刻，周衍的眼神才真真是淬了万年冰。
果然。
他将温研挡在身后，“她不跟歹徒玩。”
歹歹……徒？
温研眼珠子瞪大。
厉司寒眼里有错愕，脸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他脸本就白，显得红越发明显。
白里通红的，竟有点好看。
温研眨了眨眼，有点招笑。
于是，看了眼温研后的周衍，眼神愈发冷。
心机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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