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晚觉得，邬映月最近在预谋一件大事。
来玉念峰的时候，她总是会盯着自己发呆。
杭灵竹叽叽喳喳地在旁边吵个不停，她也像是听不见一般，入神地盯着自己。
等桑晚唤她，她的眼神才勉强聚焦。
“刚刚说到哪了？”
桑晚没好气道：“杭灵竹说，要一起去参加花朝节。”
“花朝节，不是已经过了吗？”
邬映月不解。
桑晚道：“还算你记得。”
杭灵竹凑过来：“是赏花会啦。”
“这几个月，东南的宗门不是一直在开会吗？”
“大宗门小宗门来往密切，底下的弟子，也开始交流起来。”
“近来东南一派平安，就算是有异动的妖兽，也很快被解决了。”
“所以，大家就说，要不要几个宗门一起办个赏花会。”
“芝芝和薛楚都说参加，我看端木瑶也没拒绝。”
“映月，你呢？”
如今的映月已经和从前不同。
她是青川实力最强悍的大能，也是苍衍宗最受尊敬的仙尊。
杭灵竹很担心她没时间。
“什么时候？”
“三月十六，就在咱们宗。”
邬映月一怔。
杭灵竹有些紧张：“没空吗？”
邬映月摇头：“我到时候看看。”
“而且，寻常人知道我在，可能会玩得不尽兴。”
“可以，你到时候考虑好了告诉我一声。”桑晚接过话茬。
邬映月抬眸：“为何？”
“你不去的话，我也不去。”
桑晚心里总觉得不太对劲。
“不行。”
“为什么不行，我就要粘着你，你难道还要赶我走不成？”
邬映月皱眉，刚想拒绝，桑晚就做出哭的表情。
“好啊你，负心娘。”
“刚入峰的时候一口一个师姐，如今成了仙尊，就把我踹一边了。”
桑晚一边假哭一边悄悄观察少女的神色。
见她不语，索性凑到她面前，道：“邬映月，我问你。”
“你是不是有事？”
“没事。”
邬映月矢口否认。
“不可能，你这几个月怪得很......”
桑晚一脸探究的盯着邬映月，话没说完，就被屋外传来的急促脚步声打断。
“映月仙尊，您在这吗？”
屋外传来一道稚嫩童声。
“在。”
“掌门请你去鸣光殿谈事。”
邬映月垂眸，若有所思，良久才点点头，道：“好。”
她踏出门，随小弟子一同前去。
室内只留下杭灵竹和桑晚。
桑晚回头，看着邬映月远去的身影，眸光逐渐幽深。
-
鸣光殿。
苏长老，姜长老，万俟长老都在。
高掌门站在门前，来回踱步，一见邬映月过来，瞬间露出喜色。
“映月，你可算来了！”
“怎么了？”
少女神色淡淡，没什么波澜。
高掌门焦虑得出了一身冷汗。
他和几位长老对视一眼，随即迎上去，压低声音，小声道：“出事了。”
“徐掌门说，那口通天井，快要满了。”
少女神色如常，仿佛早就料到。
“还有几日？”
高掌门面露难色：“还有几日......”
他回头，求助般地看向站起身的万俟长老。
万俟长老朝邬映月点了点头，道：“还有三日。”
“今日是三月十三，三月十六子时过，通天井就会被填满。”
“填满的同时，九星连珠，护川大阵便会启动。”
“届时，上升的天梯被封死，青川的飞升之道，会被彻底隔绝。”
“灵气枯竭，青川必定会起灾祸，映月——”
万俟长老一脸严肃。
少女却抬眸，冲他笑了笑。
“无碍。”
“三月十六日，通天井填满前，我会用神器召唤天梯。”
召唤天梯？
苏长老讶然又惊喜：“你要飞升？”
少女摇头。
万俟长老见状一怔，脸色骤变。
“映月，不可！”
“你师尊若是知晓——”
邬映月打断他：“没有什么可不可了。”
“没有退路了。”
邬映月说完，唇角勾起，脸上多了些许笑意。
“万俟长老，原来您也记得。”
“我还以为，您也忘了她。”
万俟长老无言。
他叹息一声，道：“她早就料到你会这么做，所以想让我阻止你。”
“不用。”邬映月道，“倘若这是我注定要做的，那就算躲，这件事也依旧会来。”
“与其让它延后，让大家陷入惴惴不安，不如主动出击。”
邬映月说完，回眸看了眼暗流涌动的幽暗天幕。
“我倒要看看，谁斗得过。”
-
三月十六日，很快到来。
赏花会在鸣光殿前的广场举行。
是日，天朗气清，阳光明媚悠长。
形形色色的少年少女换上或明媚或素净的衣衫踏上苍衍。
从山顶到山脚，一片热闹。
独独疾风台，气压极低。
往来的疾风刮得脸生疼，疾风台下，断崖幽深。
无边黑气在底下翻涌。
万俟长老从崖底飞出，走到疾风台后的少女身边。
“一切准备好了。”
“两种阵法组合在一起，加上神器，既能压制护川大阵，也能召出天梯。”
“再过片刻，阵法就会自己开启了。”
台下，邬映月冲万俟长老道了声谢。
“辛苦了。”
说完，她想起自己带了在阁楼翻出的手稿，在袖中一翻，给万俟长老。
“这个，是我在师尊桌上发现的。”
“我看到，上面有你的名字。”
“我的名字？”万俟长老闻言一怔，手莫名抖了起来。
“嗯。”
“您拿回去看吧。”
邬映月道完，腰间的令牌倏然震了震。
她拿起紫灵玉牌一看，青年热烈的声音传来。
“师妹，我听说今日是你们宗门的赏花会。”
“我顺路给你采了一束柚子花，你要看吗？”
苍梧厌的声音格外具有穿透力。
邬映月握着令牌，唇角翘起几分。
她垂眸， 和他实时传音。
“这个时节，不会有柚子花的。”
“你看了就知道了。”对方回得很快。
邬映月心头掠过别样的情绪。
“不用，我现在有事。”
苍梧厌不依：“又有事？中午有事，晚上有事，早上还有事？”
“我不管，这柚子花，可是我用灵力昼夜呵护才种出来的。”
“比寻常的柚子花，早开了一个时节——”
青年的声音不断传出，说到一半，他忽然顿住。
“映月，我好像看到天梯了。”
邬映月闻言，抬眸看向湛蓝天幕。
只见刚刚寻不见一丝白云的天空，眼下已经聚起了灰蒙蒙的云雾。
重重雷电在云中翻涌。
金光紫电交织，眨眼间，一道道金色天梯铺就而下。
那方向，直指邬映月所在之地。
“嗯。”
“我的。”
少女声音含笑。
她许久没这么说话。
眼下放软语调，尾音拉长，带着几分安抚的讨好。
“师兄，不要带花给我了。”
“我要渡雷劫，登天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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