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机已经成熟，虞烛明亲自去了一趟桑云，要去接端瑞瑶回来。
尚思随行，她虽是虞烛明委任在千鸟轩的总管，却是虞烛明的侍卫。虞烛明救下她时，尚思四肢经脉尽断，人已经痛得喊不出声。
说起来，救尚思是在去玉永的路上。
从玉永回京城，又救了江云浦。
到桑云时是下午，夜晚不宜赶路，准备休整一夜，次日再动身出发。几队人马还给桑云带了些京城特产的食物。
唐云涛没看见江云浦还觉得有些奇怪，“你俩不是总贴在一起吗？”
虞烛明没多说，“京城事多，最近是多事之秋。”又说了去毒很成功的事，说江云浦的眼睛现在已经没事了。
唐云涛是从心底里为江云浦感到高兴，“老大遇到你，其实也是福气。以前呀，老大运气不会这么好的。”
江云浦身上旧伤很多。
为何总有人说他是战神，是多次背水一战，用弟兄们的性命和他自己的血堆出来的。
最严重时，江云浦后背被劈砍三刀，仍奋起反杀，杀尽了敌人，自己却也筋疲力尽，晕倒在马上。最后靠识路的马一路背着回来的，回来时，马力尽而死。
江云浦醒后，撑着伤，亲自埋了那匹马。
“或许他回京之后跟江良光干了许多错事，我们也听见了很多流言蜚语。但殿下在军中时，是我们的明灯。”唐云涛真诚地说，“王妃无疑是殿下的明灯。”
也不怕嘲笑，唐云涛说，“我知道很像话本情节，但殿下遇到王妃之后，确实笑容多了很多。”
虞烛明是含着泪听完唐云涛絮絮叨叨的。
她从未主动去了解过江云浦，却仍从他人的只言片语中，拼凑出一个完整的他，那样优秀的他，那样努力的他，又是那么不幸。
何必去怨江云浦做过什么坏事，他年少成名，却失了最亲的父亲，之后就一直游走于各地征战。
事关人情，他也许真的不懂，不知道江良光真的可以利用他到这个地步，只把他当亲人看。
“多谢你告诉我这些。”虞烛明伸手抹了把眼泪，今日没带手帕来。
唐云涛从袖袋里取出手帕，端瑞瑶也恰好从屋子里出来。
“这军中也没什么手帕之类的精致物品，这是前几日我捡到的手帕，已经洗过了，王妃将就用用？”
未等虞烛明出声，端瑞瑶先一步走过来，声音颤抖地开口问：“唐将军是从何处得到这手帕的？”
唐云涛摸了摸头，“是捡到的，但你这么一说，我突然觉得有些不对。”
这当然不对，军营里统共就没多少个女子，能报名参军的也不会带这种物事来军营。也就只有端瑞瑶可能持有这幅手帕，可她这样问，这手帕显然就不是她的。
紧接着就听见端瑞瑶哽咽着声音说，“这是我织的，赠与苍玄的物品。”她眼睛红红的，看着虞烛明，“他一定没死！”
唐云涛觉得她在开玩笑，只是手帕，别人也可能捡走放来这里，怎么就能确认是苍玄送过来的？
虞烛明却明白了端瑞瑶的意思，她曾经也见到过苍玄把这手帕放在哪里。
最贴近胸脯的袋子。
每日都会重新放置。
如果他死了，火葬时这手帕就会被烧掉。
虞烛明当即让唐云涛加强营地巡逻，而且桑云也不能待了，他们今晚就得走。
苍玄是个疯子，重活一次，他只会更疯，虞烛明担心他会来找端瑞瑶麻烦，也担心他在军营里布置什么机关。
至于他为什么没死……虞梓英也跟着来了，这些天听虞烛明说过苍玄的事，她猜：“会不会是姜作国主爱子心切，对外说惩治了他，实则是不想让你们见到他，并给他惩戒？”
虞烛明沉思片刻，“不大可能，苍原国主我曾与之交谈过，他其实也是个隐藏的疯子。”
为了追求和平不顾一切，甚至自己儿子都能杀。
“那霁光有什么想法吗？”
虞烛明边帮端瑞瑶收拾东西，边回答道：“有，我猜是白玉堂。”
如今京中势力她已大概摸清，唯一摸不清门路的只有白玉堂。
江云浦也不愿亲近白玉堂，韩御和周梦兰总是令人起疑。
——对，周梦兰！
虞烛明问过苍原，苍玄原来的手下都在哪。
苍玄回姜作回得急，很多带过去的人没带回来。也就是说桑柔很有可能还在京城。
找到桑柔，说不定能得到周梦兰的一些线索。
事不宜迟，收拾好东西，他们就要出发。
彦君这回已经没理由再跟着他们回去了，且他们队伍里跟虞梓英持相同意见的很多，这样一来，彦君这个姜作人自然是被排斥的。
端瑞瑶与他深深对视一眼，同居许久，她也说不清如今对彦君究竟是什么感情，只是心中对即将而来的分别，有些怅然若失。
虞烛明低声在她耳边说：“别让自己后悔。”
端瑞瑶就下了马车，给了彦君一个拥抱。
彦君愣了片刻，随后微笑着给虞烛明点头致谢，回抱住端瑞瑶。
车队准备完毕，端瑞瑶和彦君也告别完了，一行人马启程回京。
*
苍玄回到了醒来的小木屋。
江云浦回京之后动作很快，给太子指出了几个有问题的地点，太子便雷厉风行地开始处理，苍玄这次回来，每家每户都被登记在册了。
然而还是晚了一步，因为苍玄现在也有合法的身份，根本不怕被查，他如今化名柏渠。
据说柏家曾经也是权极一时，受了江良光诬陷，被抄家。
这次回来，是与文初瑶商议接下来的工作。
她已答应韩御，赴往利阳国做和亲公主。“我……”文初瑶咽了口唾沫，始终担心隔墙有耳，于是写了纸条递给苍玄，
【我无意伤虞烛明性命，韩大人恐有此意。能否请你帮我保住她？】
苍玄做过她一段时间的主子，文初瑶认为他算个好人。又听家父说过，苍玄喜欢虞烛明，那么这个请求——
由苍玄来答应完成再合适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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