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图的光芒在伽罗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
“有人……签吗？” 伽罗声音依旧平稳，听不出波澜。
“没有。” 伽奥的回答干脆利落。
如此巨大的、不可预测的风险，没有人愿意，也没有人敢用自身的前途和命运去赌一个未知。
“我签。”
此话一出，伽罗猛的抬头，紧盯伽罗眼睛，一字一句地强调：“伽罗，你要想清楚。这不是儿戏。一旦签字，就没有回头路。任何不可控的后果，都可能将你拖入万劫不复的境地，甚至影响到你的军职和未来。”
“我知道……我知道。”
伽奥深深地看了儿子一眼，从抽屉里取出一份厚厚的、闪烁着加密光泽的电子协议板，缓缓推到伽罗面前。
协议的标题赫然是——《未知个体收容监护及全风险承担责任书》。
一支电子笔被放在协议板旁边。
伽罗拿起笔，在签署栏上，流畅而有力地签下自己的名字。
伽罗。
点击确认的瞬间，电子协议板发出一声轻微的“嘀”声。
标志着协议已正式生效、不可撤销地录入基地核心数据库。
伽奥看着那份签好名的协议，眼中情绪翻涌。
他收回协议板，锁进抽屉。
“爸，事情解决了，我先回了。”
伽罗转身走向门口，手握住门把时，身后传来伽奥的声音：“伽罗。”
伽罗脚步一顿，没有回头。
“既然选择了承担，就不要后悔。看好他，也……保护好你自己。”
“我会的。”
说完，不再停留，拧动门把手，推门而出。
办公室门缓缓合上，隔绝内外两个空间。
伽罗去了基地医疗中心，找到雷纳德。
雷纳德对于伽罗的强制性出院似乎并不意外，只是看到他时，眉头习惯性地皱起：“你的核心还需要观察期，不应该这么早出院。”
“他的情况怎么样？” 伽罗没有接话，直接询问少年的状况。
雷纳德叹了口气，调出少年的医疗档案：“生命体征已经趋于稳定，身体机能各项指标都在好转，预计两天内就会苏醒。”
他顿了顿，补充道：“不过，即便醒了，也需要至少再留院观察七天，进行全面检测，确保没有未知的后遗症。”
“好。” 伽罗点头，对这个安排没有异议。
他沉吟片刻，继续说道：“那么，关于他出院之后的一些注意事项，比如饮食禁忌、日常护理要点，以及后续可能需要定期复查的项目……都整理好，发到我的私人终端。”
雷纳德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
“是，我会让助理尽快整理好发给您。”
“麻烦了。”
伽罗颔首，不再多言，转身离开雷纳德办公室。
他搭乘内部升降梯，径直来到一个僻静的观景平台。
他走到栏杆边。
冰凉的金属触感从掌心传来。
“在看什么？”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伽罗没有回头，听出是凯撒。
“阿德里。” 伽罗简单地回答。
凯撒走到他身边，同样倚在栏杆上，紫眸扫过伽罗侧脸，以及那枚耳饰。
虽说这几天他不在，但有些事也是知道的。
“你签了？”
“嗯。”
“值得吗？” 凯撒问得直接。
伽罗沉默片刻，目光依旧凝视远方，“有些事，不在于值不值得，只在于该不该做。”
凯撒闻言，没有再追问。
他了解伽罗，一旦做出决定，便会贯彻到底。
“需要帮忙的时候，说一声。” 凯撒拍了拍他的肩膀。
“知道。”
伽罗回答完，突然想到什么，问道：“对了，我听说你和阿卡斯闹矛盾了？”
“谁说的？” 凯撒眉梢微挑。
“阿索。”
“嗯。” 凯撒应了一声，算是承认，但并没有展开的意思。
他紫眸望着远处，侧脸线条显得有些冷硬。
伽罗看着凯撒的表情，察觉到他们之间绝不仅仅是普通的意见不合或小摩擦那么简单。
“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凯撒轻描淡写地补充了一句。
然而，这种刻意的轻描淡写，反而更印证了伽罗的猜测。
事情恐怕比想象中更复杂。
只是凯撒显然不愿多谈。
伽罗没有继续追问。
他尊重朋友的界限，如果凯撒不想说，必然有他的理由。
短暂的沉默后，凯撒直起身：“走了，还有些报告要处理。”
“嗯。” 伽罗点头。
凯撒转身离开，脚步声在空旷的观景台上渐行渐远。
伽罗独自留在原地，风吹拂着他的发梢。
三天后，医疗中心传来消息。
少年醒了。
伽罗第一时间赶到。
隔着观察窗，只见少年已经坐起身，背靠着升起的床头，白色的被单覆盖至腰际。
他微低头，黑色的碎发垂落，遮住部分眉眼，让人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
相较于之前，似乎恢复了些许血色。
似乎感应到那道视线，少年毫忽然转过头。
两人的目光，穿过透明的阻隔，短暂交汇。
“上将，不进去看看吗？” 雷纳德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伽罗沉默片刻，目光依旧锁定在少年身上。“他的情况？”
“身体恢复良好。但语言功能和部分高级认知区域……依旧没有明显反应。”雷纳德翻看着手中的电子记录板，“我们尝试基础交流，他没有任何回应，似乎……无法理解。”
伽罗点了点头，心中并不意外。
“好。七天后我来接他。”
“是。”
接下来的几天，伽罗的生活仿佛被分割成两个部分。
一部分是处理积压的文件，参加必要的会议。
左肩的伤势和耳饰被列为高度机密，对外只宣称是执行特殊任务负伤。
另一部分， 他每天都会准时出现在医疗中心，隔着观察窗看一会儿。
他收到雷纳德发来的详细康复计划和注意事项，仔细阅读并记下。
七天的时间过得很快。
出院当天，伽罗亲自去接他。
少年已经换上伽罗准备的衣服，简单的白色毛衣和灰色长裤，衬得他更加清瘦。
他安静地跟在伽罗身后，伸出手，一把抓住伽罗的发梢。
伽罗感觉到发梢传来的轻微拉扯感，他停下脚步，转过身。
少年也跟着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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