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都整座城市此刻也沉睡了，霓虹的灯火暗了一半。
壹号半岛。
“妈妈，我要妈妈！”木澈把自己关在橱柜后面喊道。
“澈澈乖，妈妈出去工作了，要过几天回来。澈澈先睡觉，好不好？”周妈哄着说道。
“不要！不要！我要妈妈！”澈澈哭了起来。
黄清培和庄琬薰去了外省办事，明日才回来。
黄则一到家。
“先生。小少爷要找妈妈。周妈也哄不住了，您……”
黄则快速上楼。
“您回来了？不知怎么回事，澈澈第一次这么想妈妈。”周妈眉头紧蹙道。
“我来。你先去休息。”黄则看了看木澈对着周妈说道。
黄则这两天也有些忙，他朝着木澈走过去，蹲下去，温柔地看着木澈道：“澈澈，过来！叔叔抱抱！”
木澈摇了摇头，泛着泪花盯着黄则。
“我想妈妈了！”
黄则轻轻道：“我知道。来，叔叔抱抱。”
木澈不闹了，乖乖来到他怀里趴着。
半小时后，木澈终于睡着了。
黄则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
他准备去洗漱，突然电话响了起来，黄则一看屏幕，心跳加速，赶紧接了起来。
“二十二！”他整个身子都紧绷了起来。
二十二仰头看着夜空，听着黄则喊她，她的心有些发抖。左手不自觉握住椅子把手。
原来，入心的人，终究是如此思念。
“黄则。澈澈乖吗？”二十二问道。
黄则看了看刚睡着的木澈，轻声走了出去，留了小夜灯，关好了门。
“嗯！很乖！”黄则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说道。
电话那头突然安静了下来。
“二十二？”
“黄则。”
“你先说。”
“你先说。”
“对不起！二十二。我本打算直接告诉你的。
可我知道你的性格，如果我亲口说的，你一定会恨我插足。
可若是从别人嘴里得到答案，然后自己去验证更容易接受。”
“你丢下我是对的，我……”
“黄则！我没有怪你！”二十二打断黄则道。
黄则立在黑暗的房间，听着二十二这一句，他打开了电源开关，房间一下子亮堂起来。
“我想你！你呢？”黄则又道了一句。
二十二停顿了一会才说道：“黄则。我在看星星。”
“星星？”黄则反应过来，嘴角勾起一抹笑，“有风吗？”
“有一点。”二十二回道。
二十二听懂了黄则的弦外之意。
“黄则。我准备把那条路修好，就是我们家门口那条泥路。”
“好。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没有，一切很顺利。”
“好！那你别太劳累了。澈澈和公司的事你不用担心。”黄则语气里藏着笑意道。
“对了。黄则，万家你留着不要动。”二十二再次说道。
“好！”
二十二和黄则又聊了几句公事，就挂断了。
她伸出手指数着星星，“一，二……”
“老大，你怎么还不睡？”邹佶甑没有睡着，一直听着她的动静。
“想在坐一坐，听听家里的虫鸣，吹一吹夜风，看看星星，只是萤火虫再也看不到了。”二十二惋惜道。
“现在大家没种稻谷了，那东西就没了。小时候你们几个晚上到处去水稻田里抓一瓶子萤火虫回来。”邹佶甑道。
“到时候让澈澈也感受下农村的夜晚，挺好的。”二十二笑道。
“你打算怎么搞？”
“什么？”
“徐军走了，你带着澈澈，以后怎么打算的？”邹佶甑问。
“妈。黄则您觉得怎么样？就之前陪着徐军来过的，那个最好看的。”二十二歪头问着妈妈。
“你都说了，孩子是他的。他是个什么想法？愿意娶你这个死了丈夫的女人？”
邹佶甑思想保守。
“妈，如果他愿意。您和爸爸不会觉得我丢你们的脸吧！”
邹佶甑看着二十二，这个女儿一直都在意他们的看法。可如今时代不一样了。
“丢什么脸。过自己的日子就行。他家怎么样？”
“妈，您是问哪方面？”
“他父母态度，还有家庭情况条件这些。”
“妈，如果是这些的话。那您女儿我算是高攀了。”
“你开心吗？”邹佶甑这一句，二十二突然想哭，但她忍住了。
“和他们每一个在一起，我都很开心。”二十二沉默一会才说道。
“那就跟着你的心走。我们老了，看不到你们年轻人那么长远。就像你现在的所作所为，给我们两老的争了足够面子了。”
“谢谢妈！”
晚风寥寥，月色浅淡，虽不及童年明亮，却也皎洁。
次日一早。王见民第一个来到坝子上。
“见民，这么早。你坐一会，她还没起床。”邹佶甑说道。
“不急。我来得早了些。”王见民挠了挠头，有些脸红不好意思。
按着辈分，他与邹佶甑是同辈，不过不是同族的，只是老辈子拉扯着关系，属于远亲。
曾经二十二还没有归宿的时候，他有意，但二十二的话语里是拒绝他的情。
这份感情他一直藏着。
“吃早饭了吗？”邹佶甑又问，顺便端了一条板凳出来给他坐。
“吃了。邹姐。你忙，不用管我。”王见民客气接过板凳，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我去叫她。”邹佶甑说着就上了二楼。
二十二睡得晚，早上自然起得晚。
回到老家，她的睡眠反而很浅，她在楼上听到了声音，只是想回个笼眯一会儿。
邹佶甑开门进来，她就已经起来了。
“王见民已经来了。”邹佶甑同她说道。
“嗯。爸爸是不是已经去和他们量尺寸了？”二十二问道。
“嗯，天气热。早上凉快。”
二十二下楼，同王见民打了招呼，简单洗漱后，让他一起吃早饭。
王见民不吃，等着二十二吃完早饭，他们就开车出去了。
跟着公路已经看到了很多人，二十二落下车窗，村里人朝她打招呼，二十二笑着回应。
“爸，这里。”二十二朝着几个人说话的木云桦喊道。
木云桦上了车，说了路的长宽。木云桦修过公路，所以按着长度和厚度，同王见民一起算出了需要的水泥，砂，石子。
“我们乡村的路按c25混凝土配比，需要水泥323kg，砂684kg，石子1183kg?。这个只是标准。我们这个路面宽3.5米左右，厚度至少20厘米。密度增加，需求量就更大，加上我们这个路面陡坡不平整。各种用料消耗要多些……”木云桦在后座说道。
“嗯，这条路长2.9公里多，接近三公里。到时候石坎也是需要这些材料的，水泥，砂，石子，差不多八百吨到九百多。在然后人工，机械费用等，毛账下来怎么也得一百四五十万了。”王见民看了看驾驶位的二十二说道。
二十二只是听着，他们到了水泥厂，与老板谈价，原本六百左右一吨的，谈下来五百三一吨。砂场谈下来82.5一吨，石子谈下来74.3一吨。
二十二他们三人从上午九点跑到下午五点，转了好几个地方。
二十二擦了擦额头的汗液，有些热。
二十二每个地方都支付了三分之二的金额，剩余的三分之一工程结束后结账。
木云桦看着自家姑娘与老板们侃侃而谈，打价钱战，打得可谓是非常漂亮。
付款也是爽快，他面上有这个姑娘春风得意。
他们回来后，看到从支路的源头已经被他们挖出来些模型了。
“明天一早水泥，砂，石子就会送来，还有机械这些都能够在上午全部到位。”王见民跟着大伙说道。
所有人都不可思议看着二十二站在公路边的背影。
王见民发现二十二看了他一眼，他赶紧跟了上去。
二十二开车去了大沟，那里有十来个人正在用锤子和碶子打石块。
二十二拾起旁边的钢钳，用力朝着石头锤下去，石块的边角也只是被磨掉一块灰尘。
“这丫头，还怕我们用风化石吗？”
“嘿，懂得还多。”
“爷爷，伯伯，不是怕你们用风化石，而是为了大家后期安全着想。”二十二放下钢钳，直起身说道。
“这个我们晓得。自然是要好的。”
二十二微笑点头。
随着二十二又扫了几眼其他的石块，还有几辆自家农用车停在那里装着石块。
“你觉得按照这个进度，一个月能完工吗？”二十二问着身旁的王见民。
“可能需要一个多月的时间，水泥路只能道一半留一半。”王见民道。
“嗯。我想也是。那就慢慢来吧。我算了，如果按照这个进度和人工，大概月底就能结束。”二十二说着看向上方的一块大石头，平平整整的。
“现在已经是八月初三了。”王见民道。
“嗯。也差不多。
对了，王见民。最后一天给这些人工结工钱的时候，补满整月工钱给大家。”二十二认真说道。
“为什么？不是按照一天一结吗？
再说你给得很高了。
500一天高出原本的快一半了。龙头村最高才300一天。”王见民很不理解道。
“算是高温补贴给大家。”
二十二抬脚往上走，走到那块大石头上，看着下方捶打得十来个人，慢慢坐了下去。
日落黄昏，日头已经没那么热了。
旁边的溪水冲击着这块大石头，二十二伸手摸了摸水，带着温度，她脱掉低跟皮鞋把脚放了进去。
“走累了，别沾冷水。”王见民在她身后道。
二十二抬头看着他，笑了笑，转回头看着流水。
“你现在是种着表祖祖他们的地吗？”二十二问道。
“现在没种了，我大舅他们自己种了。我是刚好过来看看嘎嘎，待上几天。正好赶上你回来修路，我也出份力。”
“谢谢！我一开始以为大家会不乐意。”
二十二荡了荡双脚，笑着说道。
“这种好便宜，怎么会不乐意。”王见民坐了下来。
“哦？”二十二露出疑问。
“村里的人条件都好了，可谁又想别人比他好。其实，你应该也看出来了。”王见民说道。
“我不在意这些，我只在意这条路能在我的计划之内完工，保质保量就行。”二十二感觉身体很放松。
她轻轻晃动着双脚，那面上的暖意，水中的凉意，缓解她疲劳。
“你，还是想冒昧问一下，你是自己开公司吧？”王见民声音小了很多。
二十二回头看着他道：“运气好，走在风尖赚了一笔。这不，想花在这条路上。”
“你和别人不一样。没人愿意拿这一大笔做出钱不讨好的事。”王见民看着二十二道。
二十二认真听着，随即对着他说道：“如果所有事都想着不讨好，那就到处一团糟了。试着往好处想。”
二十二：“你现在做什么工作？”
王见民：“刚跟着舅舅去做隧道工程。”
二十二：“成家了？”
王见民：“没遇到合适的。”
二十二见这个男子，那时候初中二十二是小小的一个，每个周末都跟着他们一起爬山上学。
“隧道工程不错。你现在做到什么职位了？”二十二又问。
“负责机械操作。”
二十二想了想道：“邺老师是什么职位？”
“现场监理。”
“你的未来可期。”二十二笑了笑说道。
“但愿吧。只不过曾经喜欢的人不在原地了。”
二十二看着流水没在接话。
“春明，你……”沉默一会儿，王见民欲开口。
二十二却道：
“你不介意先回去吧，我想自己一个人待一会。”二十二微微一笑道。
王见民听出二十二是要赶他走的意思，他也没理由留着。
待他走后，二十二直接躺在石板上，整双脚泡在流水中浮动着。
快落下山的太阳温柔了些，二十二左手遮挡一半的太阳，眼睛盯着山顶，满山葱郁的树木，她只觉得很惬意。
王见民回到公路。远远看见二十二一身白衬衫，下着牛仔裤，躺在石板上。双脚放在溪水中，夕阳洒在她身上，像是睡着了。
二十二闭目在想事情，等公路修好，回去万家她该处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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