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苏静立于他身前,垂眸不语。
身后未散的剑痕泛着浅淡微光,映在她沉静的侧脸,镀上一层薄霜般的冷色。
沈清风停下指间描摹的符纹,屏息凝神。
他知晓秦苏身藏诸多秘密,却更信自己直觉——秦苏是值得他信任的人。
他不必深究,只需能一直跟随她的脚步即可。
“如今的九幽之主……是你?”
秦苏缓缓开口,声音里含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审度与微疑,目光落向那道伏跪在地、鬼躯轻颤的身影。
那九幽之主闻言,颤抖更甚,额头几乎触地:“回……回仙使,正是小人。”
“仙使?”
秦苏捕捉到这个称呼,眉梢几不可察地一挑——果然与仙界牵连不浅。
她目光掠过对方,语意轻缓却如冰锥坠地:“你如今不过鬼王之境,如何镇得住偌大九幽?他们当年就选了你这么个废物?”
话中半是质问,半是试探。
她不知当年实情,只能以这般模糊之言诱其吐露。
果然,那鬼王吓得魂体波荡,连连叩首,声音已带呜咽:“仙使明鉴!非是小人不尽力,实是……实是当年出了大变故啊!”
“那时……幽冥之主被……被仙使封印,打入归墟之底。那阎罗王趁乱逃脱,还盗走了一颗仙使赐予、用以稳固境界的极阴珠……小人、小人这才仅能勉强晋至鬼王,苦苦支撑到今日……”
秦苏心念微动,面上却不起波澜,反而漫开一层寒霜似的薄怒。
“哼!苦苦支撑?当年予你极阴珠,本望你稳固根基,担起重任。如今看来,你不但修为停滞,连这九幽聚魂阵竟也让他人在眼皮底下毁了!阴魂流散,秩序崩乱,你这‘支撑’……未免令人太失望!”
“仙君息怒!息怒啊!”鬼王声音里尽是惶恐与委屈。
“那阎罗王狡诈至极,又得极阴珠之助,行踪缥缈,极善藏匿。小人这些年从未敢懈怠追查,可……可每每寻得些微线索,便又断了。此番聚魂阵毁损,小人起先只以为是阵法年久失修,或遭路过的大能斗法波及……”
他忽然想起什么,猛地抬头,又急急低下,话音抖得不成调:“仙君……仙君方才之意,莫非……莫非这阵法是……是那阎罗王所毁?”
秦苏不语,只冷冷投去一眼。无形的威压如潮覆落,连那鬼王周身缭绕的黑雾都为之凝滞。
沉默远比直答更令人胆寒。
鬼王如坠冰渊,声线陡然尖利:“他……他竟敢回来?!还毁阵断脉!这是要逆乱阴阳啊!仙使既已归来,定要擒拿此贼,拨正乾坤!”
秦苏心中冷笑:说得倒好听。搅乱九幽、断绝魂归之路、令阴阳失序的,分明是你们。
见他反应激烈,不似作伪,秦苏心中渐有分晓。这鬼王能掌九幽至今,背后或许另有依仗。她略收威压,语气稍缓,却仍携着不容违逆的肃重。
“起身回话。”
鬼王如蒙大赦,颤巍巍站起,身子仍躬着,不敢抬头。
“阎罗王之事,我自有分寸。”
秦苏语气平淡,目光扫过四周残损的阵痕。
“此阵虽毁,根基未散,阴气汇点犹存。那叛徒既然毁阵,必有所图,或许会留下痕迹。你且细想,你成为新主以来,尤其是近百年来,其余几处重要节点可有异动?阴魂流向是否反常之象?”
她话音略顿,复又添上几分沉冷:“若因疏忽影响了那几处节点……后果,你应当清楚。”
鬼王不敢怠慢,凝神回想片刻,惶惶答道:“回仙君,近五十年来,各位仙使监察的通道中,确有三处曾现异常枯涸与逆流之象……时有不明吸力吞卷游魂,难以追查。近十年间,则以此地阴气动荡最为剧烈。小人先前只以为是阵法自然衰败,如今想来,恐怕……皆与此贼有关!”
秦苏心中暗忖:不止一处……听起来皆需吞噬海量阴气或触及魂源。
这些仙界之人四处攫取阴气、魂源,扰乱轮回节点,所谋恐怕甚大。
“此阵既毁,你且寻可靠之人备好修复所需。至于那三处异常之地的具体方位,尽数传我,我自会前去查探。”
秦苏弹指送出一缕微光,没入鬼王眉心,“此乃感应之法,非到万不得已,勿要主动联系。”
鬼王只觉眉心一凉,一缕玄妙牵系悄然生成,对秦苏身份更无怀疑,忙躬身应道:“谨遵仙君法旨!小人必尽心竭力,绝无延误!”
秦苏略作沉吟,又道:“你暗中调遣可信之人,将其余几处也细细探查。若有蛛丝马迹,即刻通过此法报我。”
鬼王面露难色,小心翼翼道:“仙使亲自巡查,各处定然安稳。只是……修复阵法所需的极阴灵物极难寻得,当年阎罗王出逃时,将阎罗殿也一并卷走,如今要寻得相合之物,恐怕……”
“无妨,”秦苏截断他的话,“将你能寻得的尽数取来,缺漏部分由我补足。待你备齐,我自来起阵。”
她衣袖轻拂,身侧空间已漾开波纹。“速去准备。”
“是……是!”鬼王刚要退下,秦苏却忽然止步。
她并未回头,只余音冷淡落下:“我现身之事,与今日所言,不得泄露半分。那阎罗王很是狡猾,若知我在此,必藏得更深。”
“小人明白!”
鬼王不敢多留,再行一礼,身影缓缓沉入地底裂隙之中。
裂隙随之弥合,仿佛从未绽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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