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顾易那充满笑意的眼睛，王老汉不禁咽一口唾沫。
不会错，这家伙就是冲他来的！
王老汉自认不敌眼前之人，他试着让自己冷静下来，快速在脑海中思考一番对策后，试探性的说道：“我身上没带这么多钱。”
“没事，我随你们回去取就行。”
顾易一脸风轻云淡，“就先从你开始吧。”
“你们两个，别想着跑知道吗，过后我会一一拜访你们，把钱给我筹集，少一个子我都不会放过你们！”
他摆出一副凶相，恶狠狠的威胁了一句。
“君君，走了。”
“好~”
其余旁观者见状，生怕引火上身，大气都不敢喘一个。
纷纷往两侧站开，让出一条过道来。
离开茶馆后，顾易跟着王老汉，沿着河流的方向一直往前走。
片刻，正走着，顾易突然调侃道：“听说你现在和孤城合作，赚了了个盆满钵满，这么多钱，你是全放在‘屋外头’了？”
“还是说，上了年纪，忘记了家的方向。”
顾易表情逐渐变得冷漠：“需不需要我给你带路啊？”
听到这话，王老汉不再抱有任何侥幸，转身“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他脑袋紧贴地面，身躯颤抖的同时，不敢有丝毫怠慢。
“求您放过我的家人吧！”
在路人疑惑的目光注视下，王老汉颤抖着开口：“以前的事情，都是我一个人的错，祸不及家人，钱......我有！命......您大可拿去！”
“但求您放过我一家老小！”
眼见顾易迟迟没有发话，王老汉咬牙，继续说道：“我这前半生，如履薄冰，注定是要下地狱的，但我的家人是无辜的，您想要什么，只要是我拥有的，哪怕是我的命，您都可以拿去！”
他用力对着面前的空气磕头。
“但求您大发慈悲，放过我可怜的妻儿！”
“你当漠匪逍遥快活的时候，可曾想过今日？”
顾易的声音从另一个方向响起。
王老汉心头一惊，忙转身继续叩首，头都磕得破皮流血了。
“是我鬼迷心窍，是我唯利是图......
“仙师，我已经知错了......”
“我不奢望能得到您的宽恕，只求您高抬贵手，放过我的家人！”
“你对我磕头没用。”
此后，顾易的声音方位一变，从王老汉身后响起。
闻听此言，王老汉顿时心如死灰。
藏了这么久，终究是被仇家给寻上门了嘛......
他咬了咬牙，犹豫着到底要不要拼一把之时。
又听顾易说道：“我不会取你性命，但是作为交换，我要你老老实实回答我接下来所有的问题。”
问题？
王老汉心生迟疑，莫不是找他问罪来了吧？
一旦他承认，便会通过留声玉记录，然后打入监牢，等候发落？
这一套流程是当前百炼阁惯有的一点小手段。
面对个别嘴硬的犯人，有时也会采取屈打成招这一项措施，重则直接暴力搜魂，给灵魂造成不可逆的伤害！
不过后者只有在面对极个别知晓重大情报的犯人才会实施。
这也是为了确保情报的完整与准确性。
其实顾易也可以直接对王老汉进行搜魂的。
但既然王老汉已经弃暗投明，除了好赌这点依旧没变以外，平日里也在动用余财救济穷苦人们。
想了想还是算了。
而且顾易到此，也仅仅只是寻对方了解有关二当家的经过。
据奇闻阁给出的情报所表示。
当年多次袭击逍遥楼商队的漠匪中，就有王老汉一份功劳，同时，王老汉也是最后一位，见过二当家的目击证人。
至于顾易为什么打出“国士无双”这神之一手让王老汉倾家荡产，实际也只是因为他们找到王老汉府上那会，正主不在家。
他和顾君君陆陆续续听了不少老夫人的抱怨，说是王老汉结交了几位行为不端的朋友，时常被这些人联手坑骗，偏偏王老汉还身在庐山不知雾，仗着做生意给家里赚了不少钱，每次出门都被输了个精光。
一次两次倒也没什么。
人嘛，有点爱好是正常的。
小赌怡情这个道理，老夫人又不是不知道。
关键这还越输越上瘾，越输金额越大，已不知被下套了多少次。
着实是让老夫人愁得头发都白了。
“起来吧，别叫人看了笑话。”
话音一落，王老汉赶紧执行，拍拍衣服起身。
“仙师，有什么想知道的您问。”
王老汉再三保证：“只要是我知道的，一定全都告知于您！”
“先收拾收拾自己。”
“是，是......”
此处人多眼杂的，待王老汉收拾完自己，顾易示意跟上。
一同转移到另外一个人少的地方问话。
“你之前都是故意输给那几位朋友的？”
听到这个问题，王老汉怔愣了一瞬，他想过许许多多种的可能，却是没想到，仙师居然会拿这个出来问。
搓牌那会顾易就观察到，王老汉和他的几位狐朋狗友挤眉弄眼，相互暗示，人都精到这种地步了，又是做生意的，怎可能没点自知？
“是，是，仙师洞若观火，心明眼亮！”
“上了年纪的人，可能是啰嗦了点，但这老话说的好，夫妻之间，拌嘴是常有的事，床头吵架床尾和，多点耐心，多点包容......”
王老汉：？
仙师到底想表达什么意思？
他怎么，有点听不明白呢......
“该怎么做，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莫要让家里人担心。”
“谨遵仙师教诲！”
毕竟是别人的家事，即使老夫人好生招待了他们一番，顾易也不好插手太多，简单提醒个一句两句便好。
“接下来要问的这些问题，对我来说很重要。”
顾易语气加重了几分，“知道多少便说多少，我有的是时间，务必心口如一，莫要对此有任何隐瞒，否则......”
“不敢！仙师您问便是！”
顾易也不想这样，但为了赶效率，他也只能出此下策。
“十年前，你袭击过逍遥楼途经大漠的商队。”
顾易开门见山，直截了当：“告诉我当时你知道的所有经过，好比如，是谁指使你们这么做，有什么企图。”
“回仙师，是血狼寨的血狼指使我们这么做的。”
王老汉态度拘谨，却不失对修行者的一分尊敬，如实回道：“我实力低微，无法知晓血狼这么做的企图......不过我敢对天发誓，即使是当了漠匪，我也从未滥杀无辜，我就只是，一个打杂的小弟！”
“总共抢了几次。”顾易问。
“这......有点记不清了，应该是伏击五次或者两次这样。”
王老汉不是很确定的回道。
顾易稍加思索，又问：“主要抢什么东西？”
“一些从不知是何物的铁疙瘩！”
王老汉不敢隐瞒，说道：“血狼特别叮嘱过我们，主要是抢那些铁疙瘩，其后才是商队运送的其他货物。”
铁疙瘩......
应该是四妹所要的傀儡零件吧......
顾易暗暗心想。
“血狼要这些东西有何用？”
“回仙师，不知是何用途，但我们将东西搬回寨子里，没过多久便会有别的人过来回收这些铁疙瘩，每次有人过来回收，寨子里都要大摆酒席，不是招待客人！血狼一高兴就喜欢拉着我们陪他喝水！”
“那估计是替人办事，收钱了心里高兴。”
“我觉得也是这样。”
谁这么无聊，会抢夺逍遥楼四当家用来炼制傀儡的零件的。
又是谁将商队运送零件的消息传出去的。
是逍遥楼内的自己人，还是百炼阁的黑心商家......
这时顾易忽然想起牧凌妃曾与他说过的，八年前傀心堂大肆入侵逍遥楼那次，正是有内部中人与傀心堂里应外合。
这才在首次进攻时就轻易攻破了逍遥楼。
要不然，凭四当家在沈家的身份和逍遥楼中的地位，这些重要零件，一般都是与百炼阁专人对接，再由专人亲自护送。
合作多年，都是如此。
除了整改试验新派送体系的那段特殊时期，从未出现意外。
顾易不敢完全排除傀心堂内奸是出在百炼阁的可能，但他更偏向于，这个内奸是清楚知晓逍遥楼商队行程的内部中人！
若非如此......
怎可能次次都出其不意的布下陷阱伏击呢？
血狼的雇主，客人......
会是傀心堂吗？
普天之下，除却百炼阁，逍遥楼四当家，以及血盟十二堂的傀心堂，还有谁掌握炼制傀儡这一门技术？
或许有！
但顾易可不觉得，那些名不经传的小门小派，胆敢抢夺逍遥楼的商队，包括那位血狼，要无人撑腰，也定然不敢这么做！
“血狼何在。”
“五年前被人灭了，一个没留。”
“灭了？”
“是，这件事当时闹得还挺大的，一夜之间，不止是血狼，连同附近一带的漠匪全没了。”
“那你是何时背弃血狼的？”
“仔细算算，应该是在十年前吧。”
闻言顾易有些错愕，结合王老汉所说，血狼是五年前被灭，而王老汉是十年前就背弃了血狼，一番话下来，他首要想到的不是什么苍天开眼，收了一帮恶徒，而是奇闻阁情报的缜密性。
据顾易所知，奇闻阁是最近这几年才兴起的，也是兴起后，打出了名声，逍遥楼才知道这一情报组织的存在。
也就是说，逍遥楼是在这几年当中，先知晓奇闻阁的存在，后才派人上门委托调查二当家一事。
而过去这么多年，奇闻阁依旧抽丝剥茧，通过层层筛选，在茫茫人海中锁定王老汉这位早在十年前就背弃了血狼的目击证人。
其中的时间线，少说相差了六年到七年。
可奇闻阁仍是找到了王老汉，并以未知名的手段，或是以线索询问，或是直接搜魂，确定了王老汉就是最后看见二当家之人。
这特么......也离谱了吧！
“你可曾见到过二当家。”
暂且不去计较那些有的没的，顾易切入主题，补充道：“就是一位戴着金纹面具，以扇子作武器之人。”
起初王老汉还不知顾易问的二当家是谁。
但听完后面那两点外貌特征补充，他一下就想起来了，连忙拱手道：“实不敢瞒，此人我的确见过！”
“哦？”
顾易眼前一亮，“快快道来。”
“那是我最后一次参与劫掠。”
时过多年，王老汉对此事依旧记忆犹新：“记得那一次，血狼有事出去了，我等奉血狼之命，特在逍遥楼商队行进的途中埋伏，不过后来，商队中飞出一位面戴金纹面具的大人，他以手中的折扇作武器，每次挥动，都会掀起一股狂风，实属恐怖，我等不敌，被尽数擒下。”
顾易颔首，“继续说。”
“事后那位大人让商队继续行进，一个人留下审问我们。”
王老汉表情稍显的犹豫，仿佛是在做某种抉择。
“有问题？”
“小子斗胆一问，不知仙师寻这位大人有何贵干？”
“老实回答我问题就行。”
“是......”
王老汉默默在心中叹息了一声，说道：“那位大人审问了率领我们伏击的五当家和六当家，可不知是怎么的，六当家突然口吐黑血，继他之后，五当家，还有身边的其他弟兄，包括我，皆是同出一辙。”
“那时我就意识到，我们身上都被下了毒！”
“具体是什么时候被下毒的，我也无从得知，但在我醒来后，弟兄们已经全部毒发身亡......”
王老汉每每想起这事都有点后怕，“我醒来时，手臂上也是黑紫一片，不过我可能运气好了点，在伏击前夕拉了回肚子，将吃进肚的东西，全部拉了出去，还服用了些许药草来缓解。”
“侥幸捡回一条命后，大人告诉我，我们体内，都曾被血狼种下过毒蛊，一旦身份败露，藏在队伍中负责监视我们的毒师便会催动毒蛊释放毒性蔓延全身，短时间没能服下解药，必死无疑！”
这王老汉也是命大，居然没被毒死......
顾易猜测，应该是王老汉服下的药草中，有缓解毒性的功效，不然就是拉得太猛，将部分毒蛊排了过去。
否则也不会安然无恙的活到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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