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9章 让人头大的事情
“老纪，你为人太刚直了，不懂变通。”
“你可知，灾民是什么？”
闻言，纪晓岚愣了一愣，蹙紧眉头看着和珅：“灾民就是大清的子民啊……和大人，您为什么问这个？”
“非也非也。”和珅大笑着摇头晃脑摆手否认纪晓岚的说法，进一步解释：“老纪啊，你也知道，和某年轻的时候在边关带兵打过仗，可你不知道，和某在一次打猎时，亲眼目睹的一件事；正是那件事，改变了和某对人与事的看法……”
“边关大漠，那地方的人主要是靠放牧为生。那年，恰逢百年一遇之大旱，牛羊马之类的牲口为了抢一口水喝，就得豁出命去。”
“那次打猎，我亲眼看到，一群羊为了喝水，把羊群里的十几只小羊羔子，给生生咬死饮血止渴，最后，更是把被咬死的羊羔子给吃了！”
和珅欣赏着纪晓岚惊呆的表情，笑呵呵的话锋一转，回到一开始的问题上：“在和某看来，这老百姓受了灾，那就不是老百姓了，而是变成了那群羊——能把羊羔子咬死饮血止渴最后吃掉的那群羊！”
“但是跟那群羊不同之处便在于，这群羊还有一群狼在看着，所以才没有发生大规模易子而食的惨剧。知道这群狼是什么人吗？”
不等纪晓岚回过神，和珅自问自答的给出答案：“当然就是当地的官员兵丁了！”
“而要想让这群狼拿出更多的力气来看顾这群羊，那就得给这群狼一些好处；”
“人人都说我贪，我不否认，可没人知道，我贪，贪的是人性、贪得是人情世故。只一味地往自己兜里捞钱，那不叫贪，这是蠢、这是自掘坟墓！”
“说到这里，老纪啊，你现在总该明白，你跟我之间的差距了吧？”
“不可否认，你很有才干，而且在治理国家这方面，大的格局上，和某不如你；”
“可要说到人情世故，你，老纪，不如我——这同样也是皇上宠爱和某最主要的原因，没有之一，没有，哈哈哈！”
……
讲完故事。
李墨一瞬不瞬的看着钱开阳，表情认真的问道：“首长，故事讲完了，我想问一问您，在您看来，是纪晓岚做的对呢，还是和珅和中堂做得对？”
钱开阳听明白了。
李墨讲的这个故事，纪晓岚代表的就是不懂变通、坚持原则、世人眼中所谓‘缺心眼儿’的那波人；
而和珅代表的，则是处事圆滑、能做事也能贪、精通世故的那群人。
这个问题，无论怎么回答那都不是正确答案，都会落入李墨提前挖好的坑里。
纪晓岚做得对？
可他不懂变通啊，得罪了地方上的官员，人家联合起来对付他，以至于令政不能推行，赈灾也就无从说起。
你总不能下令把当地所有官员全都砍了吧？
先不说这个命令有没有人执行，纪晓岚当时真要敢下这个命令，当地官员非得全都反了不可！
那……和珅做得对？
赈灾用的钱粮，一大半被他跟当地官员装进口袋，给朝廷造成巨大损失，搁现在，肯定得抓起来吃枪子儿！
可如果说他们俩做的都不对。
纪晓岚那不坚持了原则？和珅不照样完成了赈灾任务？
这个问题完全就是薛定谔的猫，怎么回答都是错！
钱开阳沉默以对。
李墨忽然咧嘴笑道：“首长，时代是不断向前发展的，并且，随着时间推移，世界发展的速度只会越来越快，最多三十年后，那简直一天一个样！”
“咱们不用说几十年后，即便将纪晓岚、和中堂做的事情放到今天，都会有完全不一样的结果……”
“我刚来那会儿，您说邱继祖‘不就是睡了三个姑娘，有什么大不了的’；”
“对此，我完全不能认同您的说法！”
“诚然，如果是在清朝，就邱继祖的能力，别说睡三个姑娘，他就是睡三十个、三百个，那都照样没事。”
“问题这是新东大，不是旧社会！有些观念，我们不能用老眼光来看待！”
“现在，邱继祖手里有了点小权利就敢乱搞男女关系，将来他手里权利大了，他杀了人，您还会不会说‘不就是杀了个人’这种话吗？！”
钱开阳做梦都没想到，今儿个让人通知李墨过来，本想是对他说教一番，这会儿却被这个油盐不进的臭小子给将住了……
这他妈上哪儿说理去？
话说回来，钱开阳也不得不承认，李墨说的话还是很有道理的。
现在是新东大，封建社会那一套，早就被教员他们给扫进了历史垃圾桶。
再拿着以前那一套说事儿，岂不是开倒车？
“我承认你说的有一定道理；可邱继祖自杀一事，作为军工厂负责人，你必须为此负全责。”
“我全听组织上的安排。”
大不了军工厂厂长不干了呗，还能拉去刑场枪毙咋地？
钱开阳忍不住揉着太阳穴，瓮声瓮气道：“我迟早被你小子给气死……”
“回去吧，我会连同你刚才说的话，如实上报帝都。”
“对于你的最终处理意见会怎样，现在谁也说不好……”
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有了大致的判断。
搞不好，李墨不但会丢掉军工厂厂长的职务，甚至可能会开除党籍并给予党内严重警告、记大过！
也就是说，李墨的政治生涯……大概率会被画上句号。
至于以后李墨还会不会从事科研方面的工作，这个就很难说了。
毕竟，邱继祖以那么残酷的方式自杀，已经产生极大的负面影响；
家属那边如果再跟着闹……
算了，现在想这些有的没的，毫无用处。
最终还是以帝都方面的意见为准。
等办公室门带上一阵。
想好说辞，钱开阳抓起听筒，给帝都方面打了过去。
一个小时后。
帝都。
“全部的事情经过，刚才我已经跟你们各位阐述完了。”
“那么现在，针对泉城军工厂厂长李墨同志的处理意见，我想听一听你们的看法。”
老首长说完之后，偌大的会议室里，就变得落针可闻。
李墨，泉城军工厂厂长，院士，数所重点大学名誉副校长、客座教授，年纪轻轻，便取得了让全世界都瞩目的巨大成就！
如何处理这种优秀的人才，很让人头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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