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摘下腰间的荷包，双手将那荷包奉到太后面前。
柳太后原本只是瞧着那荷包有些眼生，随口一问，又听说是赵云珠从宫外带入宫内。
眼中多了一分鄙夷之色，“皇帝孝心，哀家心领了，哀家不好夺人所爱，皇帝自个儿收着吧。”
“皇帝，秀女的事儿还是早早定下来吧。”
“是，儿臣全凭太后做主！”
皇帝朝着太后拱手行礼。
赵云珠立在一旁，看着一院子如花一般的闺秀，
心中感慨，时光荏苒。
因着柳家没有秀女，柳太后还是不愿意让皇后的位子流落去了别家，
故而秀女多是贵人。
可皇帝原本就无心此事，一切都让柳太后拿主意。
最后在柳太后的暗示下，选了礼部侍郎家的宋小姐入宫为嫔位。
兵部尚书家的顾小姐为贵人。
……
选定秀女后，有人欢喜有人愁。
赵云珠看着被请走的秀女，方才转身同太后和皇帝行了一礼。
“太后，皇上，臣妇可否请旨回王府？”
皇帝面色一愣。
太后笑着上前，搀扶起赵云珠，道，“云侧妃，索性就在宫里多住些日子，左右陪着哀家说说话。”
皇帝也在一旁附和着，“是啊，云侧妃就在宫里多住些日子。”
赵云珠面上讪讪，想到这两人会无耻。
但没想到会无耻到这个地步。
“臣妇遵旨。”
既然她没有回绝的资格，除了接受还能怎么办？
……
回到寒露阁，赵云珠到底还是有些生气的。
她手中紧紧攥着茶杯，眼中含着怒火。
玲珑在一旁也忍不住抱怨道，“太后和皇帝简直太无耻了，打着选秀的名头，将小姐诓骗入宫中，如今选秀结束了，又不放小姐离开！”
夏月也在一旁附和，“是啊，太过分了！”
主仆三人正气着，外头忽然传来太监的通传，“皇帝驾到！”
赵云珠眸色一顿，怔愣片刻，起身上前去迎，“臣妇见过皇上。”
“皇嫂快快起来。”
皇帝快步上前，搀扶着她起身，“原本说好的，反倒叫皇嫂失望了，真是对不住。”
“朕特意前来就是为了给皇嫂赔罪的。”
皇帝虽然说着抱歉的话，视线却一直朝着房内瞥去。
赵云珠哪里看不明白。
皇帝今日这是好不容易寻找一个机会，才能过来看看冷宫里的那位。
可今日皇帝同太后摆了她一道儿，她心中本就藏着一股火气。
她故意当作没有看出皇帝的心思。
皇帝尴尬笑着，见赵云珠迟迟没有开口邀请他进去，错过今日，只怕再难寻到是去见冷宫里的那位。
他自然不愿意放弃。
“皇嫂，朕有些口渴，可否请朕进去吃一杯茶可好？”
赵云珠猛地抬头看向皇帝，没有想到皇帝会这么开口。
“皇上，里面请。”
赵云珠侧开身子，将皇帝请入屋内。
皇帝没叫身后人跟着，只有赵云珠带着两个丫鬟走到房间里伺候。
皇帝一踏入房中，盯着墙壁上的挂画，神色复杂，脚下的步子似乎怎么都无法迈开。
“皇上，清姑姑在等着您呢。”
赵云珠出声道，清姑姑听说今日选秀，自然等着她回来听结果。
皇帝深吸了一口气，僵硬的双腿这才重新有了知觉。
赵云珠身后的丫鬟往后退了退，房门并未关上，但有帘子拦着。
只见皇帝缓步上前，伸出颤颤巍巍的双手，在触碰上墙壁上那幅挂画的时候，皇帝的手明显僵硬住了。
许是因为近乡情怯的缘故，赵云珠抬脚走上前，见皇帝还未曾挪动那幅画半分，“皇上，臣归来吧。”
说罢她挑开那幅画。
只见一墙之隔的清姑姑脸上满是窃喜，“云——”
她已经等了许久，终于将赵云珠给盼了回来。
到了嘴边的话，生生咽了回去，她眼中的亮光，一点点模糊。
面前的少年，虽然未曾见过，但她一眼就认了出来，那是她的儿子。
“皇上。”
“你是母妃？”
皇帝颤抖的声音响起，语气中透着几分迟疑。
“是。是我。”
比起皇帝的迟疑，清姑姑的脸上早已挂满了泪水。
那是她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儿子啊，可儿子出生后，她一眼都未曾瞧过，就被关入冷宫，这些年靠着装疯卖傻，方才苟延残喘至今。
“皇上长大了，真好，真好。”
清姑姑的眼泪止不住地掉落，千言万语都难以诉说她的牵挂。
皇帝伸出手，轻轻为她擦拭去脸上的泪痕，“母妃，再等等，朕一定接你出去。”
清姑姑又何尝不知，她想要从冷宫里出去何其艰难。
柳家屹立不倒，柳太后不倒台，她如何能出去。
可她不想叫皇帝失望，“好，好。”
她连连点头。
皇帝到底不能久待，临走的时候，郑重同赵云珠行了一礼，“皇嫂，我母妃就托付给皇嫂了。”
赵云珠原本不想做这个好人的。
可一想起，秦宗之巡城营的事情若不能处理，柳太后岂会放她回去。
“回皇上，臣妇尽力吧。”
皇上知晓她的为难，没有再强求，拱手朝着她又是一礼，只是这一回，比先前郑重了许多。
赵云珠毕恭毕敬回了一礼。
送走皇帝，瞧见清姑姑迟迟没有走。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抬脚走过去。
“清姑姑，皇上回去了。”
清姑姑抹了一把眼泪，点着头回道，“我都知道，都知道。”
一句话听得赵云珠云里雾里。
似乎心中最大的隐秘被挑破之后，清姑姑同赵云珠亲近了许多，拉着她说了许多从前的往事。
赵云珠搬来一张椅子，清姑姑同样。
二人就隔着墙壁一直聊着，大多时候，都是清姑姑再说，而赵云珠就充当一个安静的听客人。
清姑姑嗓子哑了的时候，赵云珠就递过去一杯茶水，让她润润嗓子。
直至屋子里点亮了烛火，窗外的天色沉了下来。
清姑姑见赵云珠抬手捂着唇打着哈欠，眉眼里全是困意，她方才懊恼地自责，“瞧我，拉着你说了一一整日，你都困了吧，快去歇着吧，明日咱们再柳。”
赵云珠听着清姑姑那已经几位沙哑的嗓音，和自己那困倦的精神。
到底是点了点头应下了。
“清姑姑，明日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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