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妗安抿了抿唇，眼底瞬间闪过一抹纠结挣扎之色，内心天人交战片刻后，最终还是下定决心回拨过去。
“舅舅，您找我？”电话刚拨出去，几乎是瞬间就被迅速接通了，楚妗安赶忙开口，语气里不自觉地流露出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深深依赖。
楚辞赋对这个小外甥女，那真的是捧在手心里，当作亲闺女一般疼爱。
虽说两人仅仅相差十二岁，但这份疼爱绝非虚言，而是切切实实、毫无保留地深藏在心底。
这么多年来，只要是楚妗安有所需求，楚辞赋向来是有求必应。
楚妗安但凡需要什么，他甚至连问都不会多问一句，便会立刻想尽一切办法去办妥，为她提供无微不至的关怀与便利。
楚妗安心里对舅舅的这份疼爱自然是一清二楚，她深知舅舅虽然平日里嘴毒，还带着点腹黑的特质，武力值更是颇高，但对她的宠爱却是全心全意、毫无保留的。
“睡着了？”楚辞赋一下子就敏锐地听出外甥女那浓厚的鼻音，以及嗓音里夹杂着的刚睡醒的倦意慵懒。
楚妗安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可由于太过紧张，竟一时忘记自己还在打着电话。
头点到一半才猛地反应过来，赶忙回复道：“刚睡醒没一会儿呢，怎么了舅舅？有什么事吗？”
此时的楚辞赋正站在集团办公室的落地窗前，目光望向楼下那川流不息的车水马龙，心中好似打翻了五味瓶，各种滋味交织翻涌。
就在接到楚妗安电话的那一刻，他原本正在主持董事会，可一听是她的来电，心急之下，竟直接扔下所有人，匆匆忙忙地跑出来，只为了弄清楚心中那个令他忐忑不安的答案。
然而，在真正要听到答案的这一刻，他却突然没来由地心生畏惧。
楚辞赋这一生行事风格向来张扬不羁，早些年征战沙场，保家卫国，即便面对敌国间谍将黑洞洞的枪口对准自己，他也从未有过丝毫畏惧。
可此刻，一种莫名的恐慌却从心底陡然涌起，如潮水般迅速弥漫至四肢百骸，就连握着手机的宽厚手掌都不自觉地微微颤抖起来，指尖也泛起了丝丝凉意。
楚辞赋沉默的这一分钟里，每一秒都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楚妗安的心也随着这沉默一分一分地往下沉。
不知过了多久，楚妗安终于听到舅舅那隐忍且略带沙哑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你今天为什么去局里见他？”
楚妗安心里“咯噔”一下，忍不住自嘲般地轻轻勾了勾唇角。
啧，果然什么事情都瞒不过舅舅啊。
楚妗安深吸一口气，努力让内心如波涛般翻涌的情绪平复下来，事已至此，再也无法对舅舅隐瞒了。
沉默了一小会儿，她轻声开口，声音微微颤抖着：“舅舅，李亮……他参与了妈妈和外公的死。”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仿佛用尽了她全身所有的力气，泪水也在眼眶里不停地打转。
电话那头的楚辞赋，犹如遭受晴天霹雳一般，握着手机的手瞬间紧紧攥起，身体也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起来。
他无论如何都不愿相信，自己一直以来最担忧害怕的事情，竟然真的成为了残酷的现实。
过了许久，他声音沙哑得几乎有些发不出声来，问道：“妗安，你……确定吗？怎么会……”他的声音里满满的都是痛苦与悲愤交织的情绪。
此刻的楚辞赋站在落地窗前，尽管身姿依旧挺拔如松，可不知为何，在这一瞬间，却让人感觉他的周身仿佛弥漫着一层浓郁得化不开的悲伤迷雾，连他的身影都变得有些模糊不清了。
楚妗安强忍着几乎要夺眶而出的泪水，开始将事情的前因后果，从黑客提供的线索，到李亮在审讯室里的供述，一五一十、详细无比地告知了楚辞赋。
每说出一个字，她的心就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揪紧一分，而电话那头舅舅那沉重得如同闷雷般的呼吸声，仿佛也在一下一下地撕扯着她的心。
“这个混蛋！”楚辞赋忍不住愤怒地咆哮起来，多年来在商场和生活中磨砺出的涵养，在这一刻几乎彻底崩塌。
“我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他的声音中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狠厉决绝，那是被至亲离世的巨大痛苦彻底点燃的熊熊怒火。
楚妗安急忙劝说道：“舅舅，我完全理解您此刻的愤怒，可我们真的不能冲动啊。”
“李亮现在已经被警方控制住了，而且这件事背后还有那个叫约翰的美国人，他势力庞大，根基深厚，我们绝不能轻举妄动。”
她知道舅舅此刻内心的痛苦煎熬，但更清楚在这种情况下，冲动只会把事情弄得更糟。
“而且，他在暗处，对我们的情况了如指掌，可我们对他却几乎一无所知啊。”
楚辞赋深吸了好几口气，努力想要压制住心中那几乎要失控喷发的怒火。
他又何尝不知道楚妗安说的句句在理，只是这突如其来的沉重噩耗，犹如一记重锤，几乎将他的理智彻底击碎，让他几近失去控制。
“妗安，舅舅明白。只是一想到……”他的声音有些发紧，仿佛有什么东西哽在喉咙里，让他无法顺畅地说出后面的话。
楚妗安的泪水终究还是忍不住夺眶而出，她轻声安慰道：“舅舅，我们一定要坚强起来，一起为妈妈和外公讨回公道。”
“现在我们已经掌握了一些线索，只要顺着这些线索查下去，就一定能让那些幕后黑手得到他们应有的惩罚。相信国家，不要冲动。”
她心里清楚，此时此刻，舅舅需要她的支持与鼓励，就如同她一直依赖舅舅一样。
挂断电话后，楚妗安独自一人静静地坐在窗前，望着那渐渐暗下去的天色，心中五味杂陈，各种复杂的情绪如乱麻般交织在一起。
而在另一边，楚辞赋依旧站在集团办公室的落地窗前，目光凝视着城市里那星星点点的灯火，眼神中满是痛苦、愤怒与决然。
他在心底暗暗发誓，无论要付出怎样的代价，都一定要让那些伤害他家人的人血债血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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