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胜霖守在屋顶，一直守到林夫人进食完。
林夫人吃饱后，很快就在一地狼藉中入睡。
听到屋内的动静消失，已经有足够经验的丫鬟们壮着胆子进入卧室内。
看见地上躺在血泊碎肉中的夫人，几个丫鬟反射性的干呕几下，这是她们无论见过几次，都会觉得不适的画面。
明明是那么美丽温柔的夫人，此时却像志怪传说中吃人的鬼怪。
“夫人不会真的……”
有个丫鬟压低了声音，左右看了看，怕被人听见，她几乎是用气声在说话，“之前夫人明明已经死了，现在活过来，现在这个夫人不会是传说中用血肉精气维持正常外貌的恶鬼吧。”
“别胡说！”一个丫鬟低斥她，“神医在夫人死前就用药替夫人维持着一线生机，夫人只是处于濒死而已。后来老爷找来的人拿到了传说中的神药，神医才治好了夫人。”
“什么恶鬼，这简直是无稽之谈！”
这个丫鬟似乎有点地位，其她丫鬟都低下头不说话了，只是她们看向地上夫人的眼神，却是充满了对异类的恐惧。
丫鬟们麻利的打扫起屋子，扶起夫人，准备替夫人清洗弄脏的身体。
看到这里，苏星泽便挥挥手，断开了法术连接。
之后确定那夫人短时间内不会醒来后，张胜霖便离开了这里。
来到林府这么多天，他们都没见过那位传闻中的老大夫，听说老大夫年龄大了，本就是为了回家乡养老才会经过这座小镇。
平时深居简出，好像除了林老爷和周管家，几乎就没别的人见过这位老大夫。
张胜霖判断了一下位置，准备去见一见这位老大夫。
老大夫居住的地方偏僻而幽静，并不过分幽冷，是个适合安静休养的地。
他们到的时候，刚好见到林老爷从客院出来，张胜霖矮下身子，只见林老爷神情恍惚，甚至在青石地上绊了一下。
稳住身子，林老爷还是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喃喃自语着：“不可能，不会的，不会的……”
他一直挺着的背，在一声声低语中一点点弯下去。
张胜霖目送着他离开的背影，不确定他从老大夫这里知道了什么，才会变成这副模样。
张胜霖收回视线翻过墙头进入院中，老大夫还没休息，点着烛火的屋内隐约能看到一个佝偻着身躯的人。
“咳咳！”沉重而短促的一声声咳嗽，像是破旧的风箱一般，每一声咳嗽都仿佛从肺部深处挤出来的。
苏星泽带着小麒麟穿过墙壁，墙壁如一片幻影，在他们穿过时有类似水波一样的波纹散开。
在苏星泽的幻术遮掩下，老大夫没有发现屋内多了一人一鱼。
坐在桌边看书的老人双眼深陷、眼球浑浊、皮肤松弛、身形佝偻，脊背似不堪重负一般，弯成一道夸张的弧线。
他托着书的双手干枯，上面布满了凸出的青筋和老人斑，甚至有一瞬间，张胜霖觉得那些老人斑像是尸斑的样子。
这真的是一个很老很老的老人，老得让人觉得他应当躺进棺材里。
【好浓的死人味啊！】苏星泽在鼻前挥手扇了扇，进入这屋内后，他几乎被刺鼻的死气熏得嗅觉失灵。
【比林夫人身上的死人味还浓。】
听到小鲛人的话，张胜霖的眼神变了。
上一个被小鲛人说有死人味的，正是死而复生的林夫人，她是真正死过一次的人，那同样有死人味的老大夫，难道是和林夫人同样的情况？
苏星泽捏着鼻子，似是受不了过于刺激的味道，尾巴一甩就钻进了张胜霖衣襟内。
谨慎地只露出一双绿眸，他瞅了瞅老大夫，才迟疑着说：
【他是真正的活人，但他身上的死气却压过了生气，看着就像一个活死人，按理来说他应该早死了。】
总之，老大夫怎么看都不像是个正常人。
【而且他身上还有着一股熟悉的气，这种气息我在其他张家人那里见过，是经常和墓穴打交道所沾染的特殊阴气。】
小鲛人的话和张胜霖这些天的所见所闻两相结合，大脑迅速分析起来。
张胜霖已经可以确定，眼前这个被林府中人所尊敬感激的老大夫，会来到林府绝不是巧合。
在张胜霖思考时，坐在昏黄灯光下的老人，橘子皮一样的脸皱缩起来，嘴角勾起一抹让人心生寒意的笑容。
“嗬嗬嗬！晚咯，早就晚咯！”
浑浊的双眼中，隐藏着某种充满恶意的兴奋和期待。
不用再多想了，这老大夫明显就不是什么好人。
他指点林老爷找人进塔峰找到那能起死回生的奇物，所做出的这一系列举动中，其中肯定隐藏着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
【干嘛要那么费劲的猜。】
苏星泽撇嘴。
【这老大夫一看就不是好人，身上一股子恶臭的血气，一看就没少害人。】
【对付这种人，我的建议是给他一个精神控制，他一定会很乐意把一切都告诉我们的。】
反正像这种异类，世界意识同样不会待见，他稍微过分一点，也没有关系。
对于苏星泽的提议，张胜霖只是沉吟片刻，关心了一下使用能力会不会对小鲛人有影响，得到不会有影响的回答后，便默认了小鲛人的提议。
张胜霖心中确实有着一份独属于他的善良心软，但他却不是圣父，不会无差别的对不知道是人是鬼的存在播洒着他的怜悯。
苏星泽试探性的给了老大夫一个精神操控，微微抬头看了眼天上。
很好，没有雷声，他继续加大控制，正阴笑着的老大夫目光呆滞起来。
这个满身恶意的老人，现在已经成了他手中的提线木偶，对他不会再有一丝隐瞒。
苏星泽先问了一个他好奇了很久的问题。
“那塔峰中的白蛇是什么，祂为什么在塔峰里，祂是传说中的那条白蛇吗？”
老大夫浑浊的双眼呆滞，愣愣的回答：“祂是传说中那条白蛇，也不是。”
苏星泽：“？”
“什么意思？”
“白蛇是白蛇，与人相恋的‘白蛇’却另有其人。”
苏星泽最讨厌说话莫宁两可的谜语人了，他没想到这一看就很阴险的老大夫遭了精神控制，居然还会搞谜语人那一套。
气得苏星泽懒得一点点问，一股脑地将自己的疑问和要问的问题都塞进老大夫脑子里，让他化身为全自动的答题机器。
或许在苏星泽看来，这老大夫也是一个全自动讲故事机。
这一切的起源要追溯到几百年前，那个时候还是主宰这片大地上的国家名为宋。
故事的主人是一位刚出生便被丢弃入深山的女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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