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防御理事会(Edc)刑事调查厅 特别拘留令附件:囚犯档案Edc-cId-2029-047
被拘留者姓名: 默里·戴维斯 (murray davies)
案件编号:Edc-cId\/J-2029-047
收押日期:2029年3月20日
拘押设施:荷兰海牙联合国拘留所
授权依据:
·《地球防御理事会成立宪章》第7条第3款(紧急安全权限)
· Edc安理会第44号决议(关于跨国威胁人物拘押程序)
· 《Edc成员国安全事务移交备忘录(保密附录b)》
指控类别:■■■■
备注:禁止探视,禁止保外就医,严密信息隔离。
……
海牙的三月清晨,空气里混着北海吹来的咸湿和法院区那种特有的、消毒过度的洁净气味。
默里在规律的、穿透眼皮的荧光灯照明中醒来——不是自然醒,而是灯光系统设定的“唤醒时间”。
他睁开眼,感受着断臂处妥善的医疗处理,盯着上方两米处的白色吸音板天花板,花了三秒钟重新确认自己的存在。
自己还活着。
默里缓慢地转动脖颈,金属床架发出轻微的吱呀声,环视起房间。
单人间,约八平方米,墙壁是淡米色的抗冲击聚合物材料,一角安装有监视器。左侧是一体成型的桌椅,右侧是透明的淋浴隔间和马桶。正对面是一扇透明厚重的防爆玻璃门。
玻璃门上有两道锁:一道电子锁,红灯常亮表示牢牢锁死;一道机械锁,黄铜材质,看起来古老但结实。
默里撑起身体——这对他此刻只剩下一只手臂的状态来说并不容易。身上穿着浅灰色的囚服,布料比他熟知的那套橘红色囚服稍微柔软些,左胸位置印着“UN-dU”字样和代替名字的编号“047”。
手腕和脚踝上的淤青已经消退成黄褐色,但关节深处仍隐隐作痛,像是某种挫伤的后遗症。
门外的脚步声就在这时响起。
清脆,平稳,两人一组。由远及近,在门前停下。
电子锁由红转绿,机械锁再滑开。门外站着两名身着Edc制服的警卫,一男一女,神情像波托马克河的晨雾一样冷。
“047,接下来有人要提审你,现在进行状态确认。”男性警卫声音无波,手搭在泰瑟枪上,“站立于拘留室中央,双手、手臂自然下垂,目视摄像头。”
默里沉默地站到房间中央,目光快速扫过两人。制服合身,徽章无误,姿态标准得像是从手册里走出来。
“姓名。”女性警卫开口。
“我这是在Edc的管辖下?”默里反问。
“姓名!”女性警卫语气加重。
“……默里·戴维斯。”
“确认无误。”女性警卫在手中的平板设备上快速记录。
随后她和男性警卫交换了一个眼神,男性警卫退后半步,保持警戒姿态,而她则向前一步,目光在默里空荡的右袖管上停留了一瞬。
“047。”她再次开口,语气依旧公事公办,“接下来会带你去提审室,途中保持在我右侧前方一米,不得回头,不得与任何人员发生视线或言语接触。明白?”
“明白。”默里回答。
门完全打开,走廊上更亮的冷白色灯光涌入。默里走出拘留室,按照指示走在女性警卫的身边。
走廊漫长而安静,只有他们三人的脚步声回荡。两侧是一扇扇同样厚重的门,门上的编号和状态灯构成一片沉默的阵列。
走了大约二十米,一直保持沉默的女性警卫忽然再次开口,男性警卫刚想出声阻止——他们不应该和犯人对话——女性警卫则摆了摆手。
“戴维斯,你为什么那么做?”
问题来得突兀,而默里脚步未停,也没有回头。
“做什么?”他反问。
“有人说,在联合国大楼里你和其他人一起击败了一名发动袭击的尖兵?”她的声音里听不出是探究、质疑,还是别的什么,“默里·戴维斯,为什么最后你会这么做?”
默里沉默地走着,走廊仿佛没有尽头。
“也许……算了,我不知道。”
“因为良心发现?”女性警卫的追问紧随其后,带着讥诮,或许那只是默里的错觉。
“不是。我不知道因为什么,但绝不是良心发现……应该不是。”默里纠正道,目光直视前方冰冷的金属门框,“工具在被使用的那一刻总得对准某个方向。我只是在那个时候选择了自认为正确的方向,向来如此,所以……我不会良心发现。”
女性警卫没有再说话。直到他们停在一扇房门前,男性警卫上前开锁,门锁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进去,面朝单向玻璃坐下,未经允许不得起身。”
默里走了进去。
提审室比拘留室大,但也大得有限。一张金属桌,两把椅子,一面单向玻璃。空气里有股旧纸张的霉味。
坐在默里对面是个五十岁上下的男人,穿着剪裁合体的深灰色西装,没打领带。他面前放着一个老式牛皮纸档案袋,手指轻轻敲着袋口,像在衡量里面的内容有多重。
“戴维斯先生。”男人开口,声音温和得像在聊天气,“这边还习惯吗?”
“刚醒,暂时没有实感。如果你明天还来的话,我住够一晚后可以再给你评价。”默里回答,目光却落在对方的手腕上——一块价值不菲的机械表,绝非Edc普通职员的薪资所能负担。接着是那双擦得过于锃亮的皮鞋,缺乏常年奔波于混乱现场应有的磨损痕迹。
信息碎片拼合,默里随即得出结论。
“你不是Edc的人?”
男人笑了,完全没有被识破而感到不愉快:“不愧是前cIA海鬼相关事务秘密干预科负责人,观察力还是那么敏锐。”
“前?”默里重复着这个字眼,“看来我是失业了?也就是说cIA不打算把我捞出来?”
“你在问我?我如何能知道cIA的想法,况且他们那边现在自身难保,局长早就被弹劾了,现在官司缠身,搞不好你们还有机会当狱友呢!”
“那你代表谁?”
“美国政府,自我介绍一下,在下新任国务卿。顺带一提我的前辈也是被弹劾的。”
“Edc怎么会放任你单独来见我?难不成秘密圈成功了?”默里诧异,他昏迷得太早并不知道之后的事情,也没人会告诉他。
理论上美国政府和w.E.部队的关联已经不可能隐瞒,那么眼前的男人又是怎么进来的?
“秘密圈确实失败了,大败特败,不过和你见面这一点,呵呵,有一些操作空间。”男人说着打开档案袋,抽出一份文件,却没有看,“那么,我希望接下来我们能以私人名义聊聊,就当是两个……前专业人士的对话。”
默里的下颌线条不自觉绷紧。
“我有一个问题,纯粹出于个人好奇。”男人向前倾身,声音压得更低,“一个工具,为什么会开始有自己的想法?”
默里的瞳孔微微收缩。
“根据现场记录和纳米武装残骸的数据,”男人继续说,“在联合国大楼里你对w.E.部队的成员Asmodeus开枪了,为什么?”
审讯室的白炽灯在头顶嗡嗡作响。默里感到断臂处传来幻痛,他看看一旁的单向镜。
“不必担心。”男人似乎看穿了默里的顾虑,笑道,“记得吗?这是私人谈话,不予记录。”
“你是第二个问我的……那时w.E.部队已经失控了。”他缓缓说,每个字都像从齿缝间挤出,“他们在杀死每一个出现在面前的人类,当时Asmodeus正要杀死一名……人质,我只是在做我应该做的事。”
“保护他人?”男人挑眉,“你口中的人质是指中国的单自远博士吗?”
“……是。”
默里明白,隐瞒毫无意义。
“即使这些人在w.E.部队的规划里一度还是由你制定的任务清单上的目标?”男人的笑容变得玩味起来,“即使他是敌人?”
默里沉默了更长的时间,他可不相信这个男人的鬼话。他凝视着单向玻璃,想象其后可能存在的无数双眼睛——审视的、猜忌的、等待他出错的。
“在经历了那一切之后,我变了一点。”他终于开口,“我对敌人的定义……有了些自己的看法。”
男人轻轻靠回椅背,笑容更深了,那笑容里没有温度,只有一种冰冷的兴趣。
“啊,原来如此。”他说,“所以工具确实有了自己的想法,这很有趣。你知道联合国总部大楼死了多少人吧?”
默里摇摇头。
这反应像是按下了某个荒谬的开关,男人猛地爆发出大笑——那不是愉悦的笑,而是一种尖锐的、近乎撕裂的洪亮声音。他笑得前仰后合,手掌重重拍打膝盖,眼角甚至渗出泪水,仿佛听到了全世界最拙劣的笑话。
“哈!你这家伙。”他喘着气抹去眼角的泪光,笑声慢慢收住,眼神却冷了下来,“明明已经血债累累了,现在反倒想摇摇头,装作一无所知从中脱身吗?”
他的身体前倾,声音压低成危险的耳语。
“那些‘有了自己想法的工具’……不正是从你手里诞生的吗?”
男人在文件上随意涂涂画画了几笔,然后收起档案袋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装下摆。
“今天的谈话很有启发性,也很有趣,戴维斯先生,谢谢你。需要我为你做些什么吗?”
男人走到门口,又回头看了一眼默里,那眼神像在打量一件刚刚显露出裂纹的瓷器。
“波托马克……艾米丽、本、莎拉,他们怎么样了?艾米丽知道我发生的事吗?”
“算知道吧,我的同事已经把勋章和国旗送到你家了。”他顿了顿,模仿了一个刻板的敬礼动作,“感谢您的服役(thank you for your service)。”
这举动让默里这位从伊拉克出来的士兵感到一阵尖锐的反胃与不适。
“好好休息。我想我们还会再见面的。哦哦哦!对了!”男人走到门边又突然返程,“利亚姆自杀了,就是那个负责秘密圈的酒鬼,也是在拘留所里。”
“为什么不是我?”默里才不相信利亚姆会是真的自杀。
“可能是因为……戴维斯先生您只有一只手不方便套住自己的脖子?这样破绽可太大了,和背后中枪自杀一样荒谬。”男人哈哈干笑几声,走出了房间。
房门关闭。默里独自坐在提审室里,听着自己的呼吸声在空旷的房间里回响,等待着警卫将他押回那个八平方米的小格子。
他低头看着自己仅存的那只手,慢慢握成拳头,又缓缓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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